餐廳在臨江西路,離地鐵站有一段距離,所幸的是,日頭落下,暑氣漸消,晚間陣陣江風送爽,好不宜人。
詹小姜出了地鐵口,沿江漫步,對岸是沙面島,以舊粵海關為代表的民國建築群此時都亮起了泛黃的燈光,燈光倒映在江面上,顯露出江面波紋的形狀。
晚風吹拂,燈影搖蕩,仿若映照出詹小姜此時的心況。
再走一段路,過了下一個街口,就是約定的餐廳了。
上次見她,是什麼時候呢?好像已經是五年前了,這些年雖然也看過她的朋友圈,但照片終究是照片,和現實總會有所差别。
她的聲音,似乎也忘得差不多了,可詹小姜知道,待會兒隻要她一開口,過往那些鮮活的回憶一定又會翻湧上來。
等下要怎麼和她打招呼呢?
詹小姜停下步伐,挺了挺胸,收了收腹,還提了提臀,然後用故作低沉的嗓音說了句:你好!好久不見!
太做作了,自然一點。
連續嘗試了好幾次,詹小姜終于滿意了一些,可是又想到她在國外那麼多年,說哈喽會不會更合适?于是他又對着江邊的空氣嘗試了好幾次“哈喽”、“嗨”。
唉,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沒辦法平常心面對她,詹小姜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白月光的威力就那麼大嗎?
詹小姜想起網上看到的一句話——白月光最厲害的是白月光本人來了都不好使。
可他馬上就要見到白月光本人了,他隻希望自己能不要太窘迫,盡量自然些、大方些。
兀自緊張着,詹小姜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打開一看,是她的消息,說遇到些急事,晚點到。
好吧,晚點就晚點,反正晚上也沒什麼事。
故作輕松地回了個“好”,詹小姜走進了約定的餐廳。
這家店叫啫九,主打啫啫煲,店裡的裝潢并不明亮,甚至有些昏暗,開放式的廚房,食客可以看到菜品制作的全過程,廚房區域旁邊就是吧台,有點像日式的居酒屋。
工作日的晚上,店裡人依舊不少,詹小姜在靠近廚房的吧台找了個座位。興許是離竈台太近,詹小姜覺得有點熱,于是找服務員點了一杯姜撞雪糕,過去這是她與他最愛的甜品。
……
如果于小琳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小姜同學此刻也在啫九,不知道她還會不會答應副駕這位男嘉賓的邀請。
讓我們把時鐘往前倒轉一下,這時的詹小姜還在江邊心猿意馬地散步,于小琳正開車載着一位男嘉賓,奔馳在前往啫九的路上。
于小琳是怎樣一個女生呢?
也許這要看在誰的面前。
在實驗室大小老闆面前,于小琳是個優秀上進的博士生,關心同學、奉獻集體;
在大師姐面前,于小琳是個乖巧伶俐的小師妹,有自己的想法,但也足夠體諒他人;
在父母面前,她是掌上明珠,聰慧可愛;
在詹小姜面前,她是朝夕相處的同學,溫婉親切,對他的關心在很多時候早已超出了普通同學的範疇,盡管他很多時候都沒有意識到。
但是,對那些和于小琳不夠親近的人來說,她更像一座冰山,寒氣逼人,難以接近,譬如對這位男嘉賓。
這位男嘉賓不能說不優秀,家境優渥,從小在國外念書,最近剛剛畢業回國。在一次家庭聚會中認識到于小琳,于是展開追求。
兩人家境相仿,彼此父母也都相識,甚至在他們小時候還開過玩笑說要結一樁娃娃親,怎麼看都很适合,于小琳卻對此十分冷淡。
今晚他想最後嘗試約一次于小琳,本不抱期望,卻沒想到于小琳竟真的答應了,甚至主動開車來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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