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蛤蜊和生蚝下班回來,他們依舊住在鲨魚家,看到顧銘夕和龐倩都很高興,一起吃晚飯時,鲨魚問顧銘夕大學的志願打算填哪裡。顧銘夕微微有些沉默,幾個月前和顧國祥談過話後,他和母親商量了一下,把這些想法轉告給了戴老師。戴老師也覺得這是個問題,于是讓顧銘夕列了幾個心儀的學校,她提前去和對方的招生老師聯系。看成績和所獲得的榮譽,顧銘夕無疑是個優秀的學生,但是,很多學校在得知他沒有雙臂後,都回複,要等顧銘夕的高考成績出來了再說,無法立刻給出回應。所以,這個時候的顧銘夕,内心是有些忐忑的。和龐倩一起從鲨魚家裡回來後,顧銘夕說:&ldo;龐龐,我們在外面散散步再回家,好嗎?&rdo;龐倩點點頭,兩個人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龐倩叽叽喳喳地說着幾個好朋友的動向:&ldo;鄭巧巧打算填e大,外語系,分數估計夠。孫明芳給我打電話,她說考得還行,分數可能夠二本,但是她不想去外地,所以大概會填這裡好一點的三本。前幾天我和王婷婷一起去逛街,她沒考好,大概隻能念大專,她說大專就大專,到時挑個好專業,不打算高複了。孫明芳說胡添力沒考好,如果成績出來沒上三本,就再高複一年,還有章蔚……&rdo;顧銘夕一直笑着聽她說,沒有接腔。龐倩說着說着就停了下來,她仰頭看着初夏的夜空,伸了一個懶腰,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說:&ldo;呼……總算是解放了。&rdo;她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着顧銘夕,說:&ldo;顧銘夕,兩個多月後,我們就能一起去上海了。&rdo;顧銘夕問:&ldo;你想好考哪個學校了嗎?&rdo;&ldo;想好了。&rdo;&ldo;是哪裡?&rdo;龐倩吐吐舌頭,說:&ldo;等出了成績,各批次分數線公布,我再告訴你。&rdo;顧銘夕笑了:&ldo;上海很大的,要比e市大得多,你可千萬不要和我隔着一個城市,在上海的兩個角落啊。&rdo;龐倩搖搖頭:&ldo;不會。&rdo;他深深地看着她,輕聲喊她:&ldo;龐龐。&rdo;&ldo;嗯?&rdo;看着她細膩紅潤的臉頰,純淨的眼神,顧銘夕一時間噤聲了,他在鲨魚家裡喝過酒,臉微微地有些燒,他突然很想在這一刻吻她一下,但又覺得也許會吓到她。關于一年前的那個吻,他們再也沒有提起過,顧銘夕的喉結滑動了一下,聲音啞啞地說:&ldo;沒什麼,就是叫你一聲。&rdo;他想,來日方長。回到家,李涵在看電視,顧銘夕喊了她一聲,洗過腳想要回房,李涵卻出來叫住了他。這段日子,李涵每天都是心事重重,沉默寡言,顧銘夕知道她有心事,但一想到她和父親剛離婚,肯定心情不好,便也沒有多問她。李涵把顧銘夕叫到餐桌邊坐下,說:&ldo;銘夕,媽媽有事和你商量。&rdo;顧銘夕怎麼都沒有想到,李涵要和他說的,居然是他填大學志願的事。&ldo;媽媽知道你想考上海财經大學,但是現在,那個學校一直沒有給我們回音。&rdo;李涵坐在顧銘夕面前,盯着兒子的眼睛,&ldo;媽媽要跟你說一件事,戴老師今天給我打電話,說是z城的b大給了回音,說隻要你的成績夠他們的分數線,他們不會顧慮你的身體,一定錄取你。&rdo;&ldo;b大?&rdo;顧銘夕覺得奇怪,&ldo;我沒和戴老師說過b大啊。&rdo;李涵說:&ldo;是我和戴老師說的,我讓她向b大的招生老師轉達了一個意思,你也算是半個z城的孩子,如果你讀了b大,我會和你在學校旁邊租個房子,全程陪讀,不會給學校造成負擔。&rdo;顧銘夕愣住了。z城是北方的一個小城市,是李涵的老家,她在那裡出生長大,念到中專畢業,進入了e市金屬材料公司在z城的分公司,工作兩年後被調到了總部。b大是一所211工程的大學,在北方名氣不小,算是全國重點大學,顧銘夕報給戴老師的志願全是上海的學校,他沒想到李涵居然額外加上了b大。顧銘夕是個很聰明的人,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李涵的意圖,問:&ldo;媽媽,你想回老家了?&rdo;李涵伸手按着自己的額角,點了點頭,語氣疲憊:&ldo;你爸爸說要給我們在這裡買一套房子,我讓他暫時先别買。兒子,你長大了,有些事媽媽不能一個人做決定,需要參考你的意見。媽媽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你,你也知道,我不是這裡人,在這裡20多年,身邊也隻多了幾個朋友。親戚、同學全在老家。你馬上要上大學了,要是去了上海,我就真的是一個人留在了這個城市,就算有套房子,又有什麼意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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