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個節目,與其說是演出,不如說是展覽——沒有台詞,沒有編舞,隻是讓一群畸形人走上舞台,展示他們的醜陋與殘缺。
這些節目中,最賣力的是主持人。他一邊用手帕擦汗,一邊歡快地介紹那些畸形人。後面的觀衆看不清畸形人身上的細節,他就用一個妙趣橫生的比喻,把一條條傷疤、一個個爛瘡、一根根殘肢送進觀衆的耳朵裡。
“我們在一個小農場發現了這對可憐的姐妹……有人說,她們之所以長成這樣,是因為人種雜交,白人和黑人在一起,就會孕育出這種連體怪物。但是,這對姐妹何其無辜!該受懲罰的,應該是她們的雜交父母才對!”
話音落下,有人鼓掌,有人謾罵,有人漠然地看熱鬧。後座有黑人在喝倒彩,但很快就被歡快的樂聲壓了下去。
男人也用力鼓起掌來。
莉齊冷眼旁觀,覺得這人簡直五毒俱全,不僅歧視她這樣的“鄉下人”,還是個種族主義者。
最後一個節目——也是最隆重、最受矚目的一個——“女士們先生們,我敢打賭,你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演出!”舞台上燈光變幻個不停,主持人說道,“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遭遇過短吻鳄,它們醜陋、恐怖、狡猾,栖息在陰濕的沼澤地裡,随時準備給人緻命一擊……再沒有一種動物,能比短吻鳄更加醜陋恐怖,也再沒有一個人,能比惡魔之子更像短吻鳄——讓我們有請——”
主持人深吸一口氣:“——惡魔之子登場!”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甚至有人站在椅子上吹口哨,似乎等待了那麼久,就為了這一刻。
莉齊歪着頭,一眨不眨地看着舞台,也有些好奇起來。
她看過那張傳單。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走到哪兒,學到哪兒,既會變魔術,又會唱歌,還會像神槍手一樣閃電般拔槍開槍呢?
當然,最讓人好奇的,還是他的長相。
這世上不乏外表醜陋的人,尤其是貧民區,到處都是渾身疥癬、滿臉瘡疤的可憐人。
内戰過後,因為戰争毀容的人也不在少數,但很少有人把他們當成“怪物”、“魔鬼”和“惡魔”,也沒人孤立他們,把他們關在馬戲團的栅欄裡,供人觀賞取樂。
這個人的長相,真的有那麼恐怖嗎?
就在這時,帷幕降下,全場燈光暗了下來,隻有腳燈還在燃燒,散溢出銀色的煙霧。燈光師換了一個濾光片,一道強烈而冰冷的白光打在了幕簾上。
很明顯,“惡魔之子”即将登場了。
樂隊演奏的音樂漸漸詭異起來,如同充斥着黴菌、濃霧和白骨的沼澤地裡傳來的笛聲。
觀衆席本來一直有人在講話和打牌,買酒送酒的人進進出出,音樂響起後,居然都安靜了下來,連專門喝倒彩的好事者都停止了竊竊私語。
帷幕升起。
一個人走上了舞台。
他看上去年紀不大,身材卻異常高大挺拔,穿着黑色長鬥篷,寬松的帽檐垂落下來,蓋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颚,以及蒼白得幾近病态的唇。
隻看身影的話,完全想象不出他的長相會“恐怖如魔鬼”。
他戴着一副破舊皮手套,黑色的鞣皮微微開裂,明顯是别人用剩下的,嚴重不合手,卻仍然看得出他的手指很修長,骨節分明。
莉齊第一次知道,當一個人身材過高和手指過長時,會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這麼一看,這人一點兒也不醜,甚至有些英俊。
觀衆也意識到了這點,感覺受到了欺騙,不禁發出噓聲和嘲笑聲。
在浪潮般的喝倒彩聲中,“惡魔之子”的表演開始了。
隻見他擡起一隻手,緩緩攤開。
一簇杏黃的火焰在他的手上燃燒了起來。
與美豔女郎的表演不同,美豔女郎親近火焰時,觀衆的視線會集中在她滑膩的胳膊上,擔心火焰會順着她肌膚的油脂焚燒起來。
人們看女人玩弄火焰,就是想看女人于危險的火光之中,賦予火苗婀娜的媚态。
“惡魔之子”的表演,卻是另一種感覺。
莉齊甚至感覺不到他和烈火之間的隔閡。火勢擴大,火焰發出蛇一般的咝咝聲,轉眼間吞沒了整個舞台,但隻要他做出握拳的動作,上一秒還燒得噼啪作響的大火,便會盡數熄滅。
然而,盡管他與烈火是如此親近,幾乎融為一體,叫人分不清火與血肉的界線,神色卻至始至終都冷漠無比。
這種奇異的反差感,使節目的演出效果更為出色,仿佛隻有天才和瘋子才能創造出來的怪誕世界。
表演告一段落,“惡魔之子”猛地一擡手,熄滅了所有火焰,然後,走進了舞台側翼的籠子,籠子旁邊站着兩個扛着步-槍的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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