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恩公聊什麼呢?”陶清冉抿嘴淺笑,将散落在額頭的幾根亂發别到耳後,“談興不淺呢。”
我當然不會提春藥這茬兒,随便應付幾句,跟着陶清冉前往宴廳。為表示對她沒有非分之想,特地保持距離。于是乎,任憑風韻妖豔的少婦,楊柳小腰左搖右擺,圓翹屁股左扭右晃。我如老僧入定,滿眼皆是桃林風景,滿耳都是瑩瑩鳥語,滿鼻全是幽幽桃香。
月餅随手折了根桃枝叼在嘴裡,走沒幾步吐掉,又折了一根。我本想說“有點兒素質,别丢了現代人的臉”。轉念一想,随即領悟,桃林小徑繁多複雜,看上去沒什麼區别,這是在暗中做标記呐。
走不多時,桃林深處現出一處古色古香的大宅,比起其他農舍,規模氣勢天壤之别。看來就算是人間仙境,活了幾千年的人,貧富權力觀念還是放不下啊。
想想也是,玉皇大帝這麼高的修行,照說早就堪破紅塵俗世,還是見天兒的瓊漿玉食,高居淩霄寶殿麼?孫悟空哪怕封為“齊天大聖”,充其量也就是個養馬的待遇。
陶清懷拱手站在門口,恭聲招呼:“恩公,陶某等候多時。事出倉促,略備酒菜,請入内一叙,把酒言歡。”
說來慚愧,桃花木桶浴雖然舒服,五髒廟裡那點兒壓縮餅幹的存貨,早就随着水蒸氣泡得幹淨。飯菜熱騰騰的香味從屋内飄出,我的肚子很不争氣“咕噜噜”響如奔雷。
更不得了的是,濃郁的酒香夾裹着桃花香氣,如同初春撲面而至的暖風,熏得四肢百骸無不舒坦。
“月餅,聞着味兒,最起碼有雞有魚。這酒應該是桃花陳釀,我在古城圖書館的酒經裡讀到過。上等米酒存壇,放入一枚七八分成熟的桃子,灑七錢花瓣,取桃樹根部老泥封壇,埋桃樹下三年可成。這種酒色澤淡紅,入口香醇。尤其是桃肉化在酒裡,酒漿粘稠清爽。我試着做過一壇……”
“恩公對酒頗有研究呢?”陶清冉含情脈脈的眼神如同一汪春水,“三年桃花釀,對于居住千年的我們,如同三天索然無味。相公備的是百年陳釀。奴家先行入内,料理飯菜,怠慢片刻。哦,對了,恩公做的美酒,滋味如何?”
我心中一蕩,沒來由的燥熱,尴尬地回了句:“略懂……略懂……那壇酒啊,公園拆遷,連桃樹都拔了,酒也沒了。”
陶清冉看來是沒聽懂“公園拆遷”啥意思,若有所思地走到陶清懷身旁,略略施禮,耳語幾句,閃身進了屋子。
“吃貨的世界真是難以理解,這時候了還有心思琢磨吃喝。”月餅推了我一把,順手又塞過來一粒藥丸,“别看了,都進屋了。”
“我哪有看?”我吞了藥丸掩飾窘态,“嗯……百年陳釀,勁兒老足了,一粒藥估計頂不住,起碼兩顆才行。還是月公公想得周到。”
“這是清心甯神丸,專門給好色之徒服用。”月餅撇下我快走幾步,握着陶清懷的手,“哈哈”笑着,“同志們辛苦了,累壞了吧。”
我“呸呸”幾口吐着化了一半的藥丸。心說陶清懷要是回一句“不辛苦,為人民服務”,月餅的桃木釘,這會兒怕是要插在他的腦門上了。
進了屋子,我才知道,什麼叫做“饑餓限制了想象力”。
起碼有五十多平方米的大堂顯得異常寬闊。四方牆角的承重立柱,分别是四根直徑最少一米的桃木,振翅欲飛的鳳凰浮雕活靈活現。桃木橫梁橫貫大堂,九條吞雲吐霧的蟠龍更顯得氣勢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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