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未央宮太液池南岸,依水而建的含涼殿。宮外的大水車将太液池水轉送到屋頂之上,池水流過屋頂預先放置的冰塊得到降溫後,落下形成水簾,将暑氣隔離在殿外。
殿内,風韻猶存的太後,斜倚在榻上,吩咐躬身侍立的宦官:“聽說皇帝昨夜灞陵夜獵帶回一個江湖遊俠,似乎還會寫詩?”
那宦官道:“确有此事。”
太後道:“可知此人底細?”
那宦官道:“尚不清楚……”
太後道:“還不去查!”
那宦官道:“是!”說着躬身退出含涼殿。
……
京都城郊滄浪書院。
綠竹林内的涼亭之中,小皇帝與一個清癯瘦削、須發皆白的老者對弈。
那老者道:“你說那魏光殊不僅詩寫的好,還涉獵諸子百家之學?甚至還懂帝王術?”
小皇帝道:“的确如此!那《将近酒》是他片刻之間作出來的。至于諸子百家之學和帝王術這些學問,他雖遠不及先生,但也有獨到見解。譬如,他曾提到馬基雅維利說‘帝王應效法狐狸與獅子,詭詐與殘忍兼施’。哦,先生可知這馬基雅維利是何許人也?”
老者拈着一枚棋子沉吟道:“馬基雅維利?這人名字倒怪!馬基雅維利?那是誰?老夫遍覽典籍,對此人卻是一無所知。”頓了頓,那老者說道:“下次将那魏光殊帶來,讓老夫見見!”
小皇帝道:“好。”
……
碧桃将魏烈頭發梳好之後,帶着魏烈去用早點。早點倒也簡單,一碗粳米粥,一碗面片湯,一碟燒餅。
魏烈吃完後,問碧桃道:“你家公子呢?”
碧桃答道:“天剛破曉時,我家公子有事出去了。我家公子吩咐碧桃,待魏公子醒後,服侍公子沐浴更衣,再用早點。公子用完早點,可在京都城中随意賞玩。我家公子事了自會來尋魏公子。”
魏烈道:“那你帶我去城中閑逛一番吧。我還沒來過京都呢。”
碧桃貪戀魏烈美色,自然一百個願意。
于是,碧桃引着魏烈沿着庭院中曲折繁複的道路走出大門,踏着青石闆鋪就的街道在京都城中閑逛。
一路上,魏烈仔細留心所見所聞,但覺京都街道寬闊,格局宏大,氣象莊嚴。各類飛檐挑角、青磚黛瓦的建築鱗次栉比地排列在街道兩側,極具美感。
碧桃則興奮地對魏烈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時不時偷看魏烈兩眼,隻覺得魏公子的側臉好帥!嘤嘤嘤!
二人轉過一個街角,突然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潮水般湧向一處店鋪。人聲鼎沸,似乎在争搶什麼。
魏烈目光掃過,赫然見到那處店鋪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寫着“官設鹽鋪”四個大字。
那個“鹽”字直沖入魏烈眼中,魏烈心中一動,問碧桃道:“‘官設鹽鋪’是何意?”
碧桃道:“‘官設鹽鋪’就是官家開設的鹽鋪,鹽價較貴,但不摻假,鹽的品質更好些。”
魏烈道:“怎麼有這麼多人買鹽?看這架勢,快要哄搶一般。”
碧桃道:“我也不大懂這些。隻是聽府中下人說,外間鹽價又漲了什麼的。”
聽到“鹽價又漲了”幾個字,魏烈心中好似閃過一道亮光,萦繞心間的困惑大概快要解開了。
魏烈看着擁擠不堪的人群,對碧桃道:“你站在此處,不要走動,我去那邊看看。”
碧桃點頭道:“公子小心,别被人擠到了。”
魏烈一笑,向人群處走去,到人群邊緣時已不得不一小步一小步挪動着往前擠。
魏烈在嘈雜的人群中聽到那鹽鋪夥計大喊:“今日隻賣十斛,鹽價每鬥五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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