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夜晚,知霜家的小屋很溫暖,桌上的牛骨頭炖蘿蔔肉爛湯濃,邊上擺着爽口的拌三絲,還有一盤燙面餅:白面餅和黃白面餅各有幾張。知霜吃着摻了黃面的燙餅,覺着特别香,喝了口湯,笑着說:“娘也來吃吧,别忙啦!”,葉成也說:“還忙啥呢,先吃飯吧,要不我們吃的也不安心呢!”蘭芝從裡屋出來,笑說:“來了,就手把上午買的布料裁了,好了,吃飯。”
看知霜手裡的餅,想給她換下來,知霜搖搖頭,不滿地說:“這個餅好吃,黃面是新的吧,很香。”蘭芝無奈地說:“你個小孩子家家的脾胃弱,吃白面的好。”
“我在廚房當差,還能少了白面吃?娘和爹在家辛苦,多吃點。”
蘭芝試想當差時,吃的再好都不如家裡,還想勸時葉成攔住她,說道:“快吃吧,要不就涼了,随孩子高興吧!”
一家人歡喜地吃完,蘭芝對知霜說:“今天買的棉布花色特别好看,是淺藕荷色的,給你做件夾襖,下個月花朝節穿。”
“不用給我做新衣裳,我的衣服不少了!”
“新衣卻不多,我覺着昨兒你爹說的對,你也是大姑娘了,還是要給你多裁幾件,咱家三人都掙月錢,日子也寬了,我想着也給你買個精巧钗環戴着,在外當差又體面又不打眼。”
見知霜不贊同的表情,說:“你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一顆富貴心,兩隻勢利眼,如果總是素面朝天的打扮,還以為你是個沒根基的好欺負。”,蘭芝細說了些府裡的舊事,告訴知霜謝府裡幾個“紫”字輩丫鬟的家庭背景。
紫環的祖母是安壽堂老太太的陪房,為人聰明又和氣,可惜當家人早年去世,兩個孩子沒管好,自己再能幹也被拖累了。女兒(紫環的姑姑)又懶又蠢,目光短淺,被别人幾句好話哄進家,一家人全指着她找出路,有了差事也不好好做,盡想着撈偏門,前幾年被發現了,她祖母四處求情,才沒被趕出來,一大家子到莊子上去了。
紫環的爹本來是跟着老爺出門的,偏愛喝酒,吃醉了酒誰都不認,上面嫌他誤事,還是她祖母出面,幫他去給人賠小心。别人看着老太太的面子,打發他管一間雜貨庫房,他又不甘願,眼紅别人家的女兒能當姨娘。幸虧紫環在她祖母身邊長大,不是這個心性,所以才求了給姑奶奶當陪嫁。
紫蟬和紫钗,都是爺爺輩就在府裡當差的,家裡是趙府的老人,太太也看重。紫钗家境簡單,有兩個兄弟,已經有差事了,大哥跟着大管家,弟弟在太太的陪嫁鋪子上做學徒;紫蟬家裡人口多,在府裡當差的也多。這兩家,倒沒聽說過什麼傳聞,想來都是本分人。
蘭芝最後說:“你喜歡做菜也好,總是門手藝,當幾年差,學些人情世故,滿十八了我找你大姨想法,留意看看咱府裡有沒合适的,還讓你嫁回來,這府裡親人多,相互有個照應,我和你爹就放心了。”
她試探着說:“我看紫钗的大哥就不錯,現在跟着大管家,以後前程不會差,聽說為人老實,她家人口不多,面對的麻煩事兒不會太多。”
知霜聽前面的八卦蠻認真,和接觸到的人對應起來覺得有趣,忽聽到說起自己的未來,頓覺不妙,想反駁都無從說起。一個愣神中,任由蘭芝說下去,“你上次從姑奶奶那得的賞,還有錢夫人送的钗,不适合當差時戴,我都給你留着,過幾年說親了再戴就不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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