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同學都被哥哥兇神惡煞的模樣給吓怕了,膽大的都隻是私底下啐一口。班主任也嚴肅地開腔,“趙水的哥哥!請你說話注意分寸!你這算恐吓學生!是要被法院傳票的……”
接着,底下的說話聲也洶湧起來。我抹了抹眼淚走了進來,對裡面大吼,“你們誰敢說我哥哥!我就算死也拉你們當墊背!”
高三的時候,哥哥吃了口冷飯,躺在床上便沒了氣息,母親發狂了,我也要崩潰了,疼愛我的哥哥,說沒就沒了。我握住哥哥僵硬冷冰冰的手,腿肚子輸了鉛塊一樣沉沉的,我告訴自己,哥哥希望我有出息,我應該要去有出息。
事與願違,那一年,我考得一般,本二批,被一所五年制的醫科大學錄取,我貧困潦倒的家,怎麼可能承擔得起那麼高昂的費用?家裡所剩不多的錢已經給哥哥辦了個體面的喪事,我已經二十一歲了,算是村裡面的老姑娘了,母親希望我出嫁,别去折騰了。
我背了幾件衣裳和揣了幾百元錢就出了門,我要出去賺複讀的錢和大學的學費。那時候,我并不知道有學生貸款和什麼綠色通道,也許那個時候沒有,我隻知道,我要去上大學,要去幹體面的活計,因為我哥哥在天上看着。
從天水到廣州30多個小時,兩天一夜後我到達了廣州火車站,這是我第一次置身在這繁華的都市裡。像哥哥說的那一般夢幻,來之前我剃了個寸頭,将胸部也裹得紮實,還有一身的酸臭味,看上去就像個背井離鄉的農民工。我知道文化不高,找不上什麼好事做,便想到工地上做活。男工的活比女工的活的工錢要高很多,所以我打扮成男孩子。我做的第一份工,并不是在工地上,而是在一家燒磚廠。那裡的活很粗重,隻收男人,因為我是北方農村女孩,個頭紮實。老闆也沒認出我是女孩,當我是童工,工錢少一點便招了我。這裡是12小時兩班制,包食宿,頭一個星期我沒跟上工友的進度,還加了班,第三天大概早上三四點左右,喉嚨一癢,還嘔出了血。安全帽帶一會兒摘下,頭頂就會冒熱煙,手經常被燙傷。最麻煩的是來月事的時候,腿肚子發抖肚腹痙攣,還要不停地做着工,連換趟衛生巾的時間都沒有,每次到了歇工的時候,都要避開工友跑到很遠的橋洞下面,衛生巾已經黏着下面,撕下來是火辣辣的疼。而且就算工頭宣布坐下歇息會,也不能坐,因為一坐下,就會要聽見BIU的一聲,衛生巾飽含的鮮血會飙了出來。一個月下來,我整整瘦掉了二十多斤,臉上的皮都拉扯得起,特别是大腿的皮,耷拉着就像老人的皮膚一樣。發工資那一天我拿着錢去買了教輔,三年高考兩年模拟,我買了語數外理綜,還随手拿了本路遙的《平凡的世界》。那一天,我興奮得睡不着。這是我第一次也和他們一樣,有參考書。
慢慢地,有幾個工友會體貼我,叫我多看會書幫我代會班,對于他們的饋贈,我甘之如饴。可是讓我沒想到,有一個工友帶着副廠來抓我開小差,副廠翻了翻我的教輔,看我做了不少的習題,就确定我一定曠了不少的工。我氣得哽咽說不出一句話,隻是一個勁的說沒有沒有。就這樣,我被掃地出門,九天的工錢沒有發。
從那裡出來,我盲目地遊走在這個繁華城市,看着和我同齡的女生們肆意揮灑着青春,我知道我不屬于這裡,我不知道在街頭哭了多久。沒有人蹲下來安慰我,隻有遠遠避開我的人,沒有人會在乎我這個卑微的農民工。我打開路遙的《平凡的世界》,像傻子一樣大聲朗讀着,“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間,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細朦朦的雨絲夾雜着一星半點的雪花。正紛紛淋淋的向大地漂灑着。時令己經快到驚蜇,雪當然再不會存留,往往還沒有等到落地,就已經消失的無蹤無影了,黃土高原那嚴寒而漫長的冬天看來很快就要過去,但那真正溫暖的春天還遠遠沒有到來……”
我如果出身好一些,就可以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們一樣,發着牢騷,抱怨着男朋友不夠體貼,埋怨着父母不多給一點生活費……可是我沒得選了。就像俞老師說的,一路來不是我偏要選擇堅強,而是沒有退路了。我大可像村裡面其他女人一樣,舒心地過着日子。剛開始是哥哥希望我如此,到後來是我一定要這樣。我讀過高中,知道村裡的人是如何的粗淺愚昧,我不能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下去。那些嚷着要廢除高考制度的學子們不知道,還有很多貧寒子弟需要借此躍農門。
我的第二份工,沒有那麼累了,是一家飯店的服務員。剛開始我并不知道,女生的特質其實在大城市賺錢來得更多,比如就算這種女服務員,也比我一個月累死累活在磚廠多賺兩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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