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走了。”她掙紮着起身,踉踉跄跄出了院子,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她漫無目的徘徊在陌生的大街上,心裡隻有一句話:“李揚,你好狠心。”她不知該何去何從,如果能夠的話,就這麼凍死算了。“你這個死老頭子,做這傷天害理的事,你看那閨女多傷心?”中年婦女看着蘇英失魂落魄的背影,指着老頭鼻子罵着。“我有啥辦法?答應小李的事,能不辦嗎?長痛不如短痛,等這閨女回去後就想開了。”在火車站裡呆了一宿,蘇英孤零零的回來了。“你回來了,你說話啊?你咋了?”莉莉搖晃着她僵直的身子,大聲叫喊着,“你别吓唬我啊,哭出來吧。”蘇英呆坐在床上,一言不發,死人一般甯靜。“你找到他了?他說啥?臭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不值得。”“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突然,她撕心裂肺的喊了出來。“天涯何處無芳草,他不要你,還有好多人排着隊要你呢,”鄭莉氣的臉色發青,氣呼呼的說,“不哭,三隻腿的蛤蟆找不到,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不一樣,不一樣。”“有啥不一樣,閉着眼随便抓個就比他強百倍。”“你不知道,我的心沒有了,再也沒有了。”“你啥也不少,一根毫毛都沒少。”每當想起這一幕,莉莉的心就同貓抓一樣難受。☆、偶遇鄭莉老汪終于醒來了,他張開眼,看到滿頭大汗的蘇英,奇怪的問:“你是誰?”“我是蘇英啊,你不認識我了?”蘇英削瘦的臉頰露出欣慰的笑容。老汪皺着眉頭,努力思索着。過了好久,他費力的搖搖頭,活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主治醫生告訴蘇英,老汪能醒過來已經是奇迹,他的智力需要慢慢恢複,至于究竟啥時候能恢複到啥程度,誰也不知道。或許是一年半載,也或許是一輩子。不管怎樣,老汪能從閻王爺手裡逃出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說智力減退,下肢還沒有直覺,蘇英卻相當知足。人是最重要的,隻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她早打算好了,最壞的結局就是老汪一直是八歲孩子的智力,再也不能複原,她會義無反顧的像媽媽照顧他走完人生道路。至于腿,如果癱瘓了,就買個輪椅,這都不是問題。她更加賣力的給老汪按摩,做康複活動,不一會兒就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你怎麼對我這麼好?謝謝你。我想吃雞蛋。”現在的老汪脾氣好了很多,知道了感激,讓蘇英很不适應,心想,“不生病的時候,如果能這麼對我,哪怕是一天,我也感激一輩子啊。”老方開完會從總部回來,小倩到機場接站。“您咋買這麼多東西啊?”小倩非常奇怪,從前他都是夾着公文包來回,極少購物。“沒啥,看着不錯,就買了。”“還有高級化妝品啊?”小倩突然臉紅了,“不會是給我們買的吧?”老方尴尬的搖搖頭,說:“真的不是,你們都這麼年輕靓麗,不需要這個。”一瞬間,小倩明白了。她默默的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搬上車,駛向高速公路。“一定是給姓蘇的買的,真想不明白,她究竟有啥好啊?讓方這樣癡迷?”她嫉妒的要爆炸了,車子開的飛快。回到素影已是黃昏,老方簡單換了衣服,就要出門。小倩拉住他的胳膊,不解的問:“又要出去嗎?我們已經在飯店定好房間,準備為您接風洗塵呢。”“你們去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老方發動車子走了,小倩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急的直跺腳。老方徑直去了當地最好的快餐店,要了蒸米飯,煮雞腿,西紅柿炒雞蛋,熱騰騰的包好,一溜煙進了醫院。推開病房門,蘇英正和一個女子說話,望了他一眼,原本微笑的面孔突然陰沉下來。他沒說話,提着東西進門,恰好背對他的女子猛一轉身,老方脫口而出,“鄭莉,你好。”“你是?”鄭莉被老方叫蒙了,她打量着眼前這個男人,腦海裡快速掠過無數個自己認識的面孔,最終确定是陌生人。她謹慎的問了一句:“我們在哪裡見過嗎?很抱歉,我記不起來了。”“鄭院長,他就是素影整形美容醫院的方總。”蘇英趕緊介紹道,“前一段時間,在我們科住過一周。”“哈哈,我知道了。”鄭莉忽然想起汪有愛的告狀和那個裝錢的信封,“謝謝您對我們醫院的信任。”她伸出右手與老方輕輕握了握,說:“你們是國際知名美容機構,能在小地方落腳,為我們當地老百姓服務,真的非常感謝啊。”“你還是那麼年輕漂亮,連皺紋都沒有,用不到我們的。”老方感慨着,“家人或者朋友有整形美容意願的話,歡迎去素影,我保證高質量,低費用。”“哦,方總好像是老朋友啊,我記性不好,請千萬多海涵。”鄭莉在領導崗位上多年,待人接物早已滴水不漏。“我還有會議,先走了,歡迎有空去我辦公室坐坐,如果有機會,希望我們可以合作。”鄭莉一走,蘇英馬上就火冒三丈:“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好不見面了嗎?”她找出裝錢的信封,塞進老方手裡,拽起他的胳膊拖到了門口:“快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我再也不想有啥麻煩了。”“你是怎麼了?”老方穩住腳跟,可憐巴巴的說,“我一周沒來了,看看病号,不行嗎?”“不行,趕緊走。”蘇英不依不饒的往外推着老方,“再也不想見到你。”“我不讓他走,我想叫他和我玩。”忽然,躺在床上的老汪哭起來,“不許他走,他是來賠我玩的。”蘇英苦笑一聲,歎口氣,說:“老汪,你又不認識他,讓他快走吧,你還要打針吃藥呢。”“不對,我認識他,他是表哥,我讓他來玩的,不許你趕他走。”老汪十足的孩子氣,“你再趕他走,就是壞人,我不理你了,也不打針,不吃藥。”“哎,真是半路殺出程咬金,添亂。”蘇英松開手,找面巾紙給老汪擦眼淚,又沒好氣的對着老方說,“你坐一會吧,陪他說說話。”“他的大腦受損挺嚴重啊。”老方小聲說,“還有其他的後遺症麼?”“下肢還是沒有一點知覺,恐怕會癱瘓。”老方坐在床邊,一邊給老汪按摩胳膊,一邊和他說話,“你叫啥?多大了?喜歡吃什麼?玩什麼?”老汪搖搖頭,竟然不知道自己叫啥名字,更不知道年齡,但是卻想吃雞腿。蘇英在旁邊既好氣又好笑,用力撓了撓老汪的腳心,仍然沒有一絲反應。“你還沒吃飯吧,我帶了盒飯,快打開吃吧。”老方望了望蘇英的小臉,心疼的說,“這幾天你瘦了不少,是不是吃飯不好?”“哪有時間吃啊?再說,食堂的飯一點不好吃。”蘇英很喜歡老方買的盒飯,埋着頭很快吃光了,“你買的飯我願意吃。”一會功夫,老汪又迷糊過去了。同室病友早就出院了,屋裡隻剩下老汪一人。老方從包裡掏出兩件連衣裙,遞到蘇英手裡,“這是我出差順便捎回來的,已經下水洗過了,你直接穿就行。”“我不要,不要你的東西。”蘇英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疊好,塞進了包裡,“給别人吧,我有衣服穿呢。”“别人沒法穿,是按照你的身材買的,你不穿就浪費了。”老方眼巴巴的看着她,“都是很便宜的東西,别嫌棄。我主要想感謝住院期間你對我的照顧。”“還有這點化妝品,适合你的膚質和年齡,你也試試好不好?”老方又掏出一套包裝精緻的化妝品放到了床上,“你自己照顧老汪,天天熬夜,黑眼圈都出來了,用點這個對皮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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