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秦縱,我心中黯然。正欲支起身子,胸口忽然劇痛,阿唷一聲腦袋磕在硬邦邦的瓷枕上,頓時眼前金花直冒。
那人忍住笑,伸手過來摸了摸,柔聲道:磕到頭了?
他手不似秦縱那般溫暖,體溫略略偏低,觸在肌膚上頗為冰涼。
我道:沒事,沒事。眼圈卻忍不住紅了。
那人笑了笑,卻不做聲。我瞧着那長長眼睫慢慢垂下,又輕輕擡了起來,那羽睫下面漆黑的眼裡帶著些許擔憂。他替我掖了掖薄被,低聲道:你身上傷未好,為何要出手?
我一呆,真是晦氣,張眼便碰見個斯文人。
搔了搔腦袋,心中懊悔,早知道有今日,前塵鏡中再多瞧兩眼便好了,這麼急被踹下來,趕著投胎麼。卻聽一老婦笑道:這還用問麼,雲天少爺自小便是心腸最好的。
我擡眼瞧去,隻見一荊钗布衣婦人,端了隻青花白底瓷碗,一路推了門走了進來。
那人瞧着我,微笑道:這是張嬸。
張嬸滿是皺紋的臉愈發笑得皺成一團:雲天少爺隻怕不記得咱們了。
她将粥碗放下,歎了口氣道:那年兩位老爺鬧翻的時候,雲天少爺才兩歲,一晃眼十幾年過去了,都已經長成大人了。
我不由有些讪讪,摸著脖子想了老半天,才依稀記得似乎家裡曾經有一房表親,大概是姓許,兩家原是極好的,卻因為一些瑣事,終於翻了臉,各自立下誓言,老死不相往來。偏偏四十年前的前塵往事,老子一概記不清了,隻得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繞在心裡頭,揮一揮就散去了。
張嬸抹了把老淚,兀自叨叨:想當初夫人們背地裡約好了,咱們懷清少爺若是個女娃娃,親上加親,正是良配,也好化去兩家的恩怨。可惜天不遂人願,唉。
那個喚做懷清的站了起來,柔聲勸道:張嬸,且不說這些有的沒的,先讓他喝點粥罷。
張嬸一拍額頭:瞧我這記性,幹什麼來的,都忘記了。
她顫巍巍将瓷碗遞了過來:雲天少爺,咱們這裡沒得什麼好吃的,就這麼點糙米粥,老太婆剛做的,您不妨嘗嘗。
我道了聲謝,一口氣喝了半碗,這粥沒吹涼,燙得喉管火辣辣的痛。
卻聽一小孩聲音尖叫道:公子!
跟著一個肉團撲了上來,哭倒在我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公子,你可醒了。
我瞧着他肥滾滾的小身闆歎了口氣,這小厮老子記得,家裡頭喚他賀有量,長到十三歲卻得一百三十來斤,分量著實不輕,因此得了個诨名叫做賀小豬。
賀小豬揪著我衣角哇哇大哭:公子你可吓壞我了。
我拍拍他:沒事。
賀小豬繼續嚎啕:若是你死了,姑娘們都不扔銀子,可叫我去哪裡喝西北風啊。
老子嘴角抽了半天風,才咬牙切齒道:你當老子是象姑館裡頭的頭牌麼?
賀小豬呆了半晌,哇的一下又跳下床,躲在懷清身後,怯怯道:你是誰?
我嘴角繼續抽搐:我是你家公子。
賀小豬搖頭道:我家公子風流潇灑,怎會開口如此粗俗!
我呆了呆,卻見張嬸也是一臉癡呆樣,卻聽懷清咳嗽一聲,輕聲道:粥要涼了。
賀小豬不死心,上前道:你若真是我家公子,定然知道我叫什麼。
我懶懶道:賀有量,賀小豬,賀泰山,你愛哪個名字便哪個。
賀小豬頓時歡叫一聲,又化作一團肉球滾了上來:當真是我家公子!公子給起的十八個名字中,我喜歡泰山,比有量好聽多了,偏偏他們都愛叫我小豬。
張嬸這才神色釋然,抹了把汗道:吓了老太婆一跳,還以為光憑那玉佩不靠譜,白白廢了不少眼淚,卻是認錯了人。幸好幸好。
老子平白吃了個悶屁,心頭不快,拍了拍小豬的背道:又長肉了,床都叫你壓垮了,趕緊下去。
懷清輕聲道:張嬸,咱們先出去,給這位小哥也順道盛一碗粥罷。
那兩人走了,賀小豬仍然不肯挪開,拉住我又哇哇大哭起來:公子你替懷清少爺擋了一刀,正在胸口,大夫換了好幾個,都說沒救了。你要真死了,我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問了兩句,心底大概是明白了。
爹娘去了後不久,二娘卷了家産同馬夫跑了,家裡仆人走的走,散的散。老管家攔不住,隻得遞了封急信,喚我從華山回來。原先諾大的家底,隻剩下幾間瓦房,東西都被摸得精光。老子懶得追究銀錢瑣事,隻說既然二娘志在四方,那便随她去罷。老管家哀我不幸,怒我不争,臨終前叫我從園子裡一顆老槐下掘地三尺,挖出一百兩棺材本,說是老子若不回華山當道士,最好去投奔咱們賀家遠在泉州的許家表親,就算恩義不再,也争取混個臉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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