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期的《燕京文藝》已經不知道經過多少手,文代會的代表團将近一半都看過了《牧馬人》,甚至傳到主席團的手裡。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的深沉。”
汪曾其作為《燕京文藝》的前主編,第一個說話,“艾老的這首詩,這篇小說引用得好啊,契合主題,你們幾位覺得呢?”
“這詩,我是在38年、39年寫的,隔了40多年了,想不到還有人記得,還用的這麼好,這個叫‘方言’的年輕人在會場嗎?”
艾清感慨不已:“我想見見他。”
王朦搖了搖頭,“他是我們剛剛挖掘的作家,很年輕,但很有才華。”
李堯堂(巴金)笑眯眯道:“上山下鄉把大量的青年人扔進大熔爐磨煉,教會他們懂得怎樣寫作,然後大批大批青年作家從生活裡湧現出來,這次出席大會的僅僅是他們的代表,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是啊。”
汪曾其指了指期刊,“不過這個方言跟劉心午、盧信華他們不一樣,《牧馬人》雖然也有虛構,但感情濃烈,向往美好,有對過去的反思,但落筆是在将來,能這麼深刻反映這一時期生活的作品,至今也不多見,不多見呐。”
“我們跟這個小同志聊天,他說他要在《牧馬人》做一種不同于傷痕小說的嘗試,從種種傷痕中反思,找到能讓人前進的力量。”
王朦笑道:“管這個叫‘反思文學’。”
“反思文學?”
李堯堂、汪曾其等人互看一眼。
“對,對傷痕文學更加深入,用更加冷靜、成熟、積極的态度去審視那段曆史。”
王朦在方言原話的基礎上,加上他和整個編輯部的理解,試圖定義這個“反思文學”。
“審視?反思?”
李堯堂沉吟片刻,“我最近在翻譯亞·赫爾岑的《往事與随想》的時候,也有這樣的想法,回顧那段曆史,總會有新的思考。”
“巴公也有同樣的想法?”
王朦又驚又喜。
“嗯,我準備寫一本書,書名就叫《随想錄》,把我那十年的所見所聞、是非對錯,還有自省和反思,全部實事求是地寫下來。”
李堯堂語氣深沉道。
“等巴公寫好了,我一定要拜讀。”
艾清轉頭看向王朦,“你們燕京文藝挖掘的這個方言,挖掘的好啊,他和他的《牧馬人》,說不定能給整個文學界,提供一種在傷痕的框架之外的新思路,一種反思的文學。”
王朦興奮道:“我們編輯部也是這麼想的,燕京文藝接下來要以《牧馬人》為,争取推出一系列的反思文學作品。”
“好啊。”
汪曾其拍了下手:“就像文代會上,那位在祝詞裡說的,咱們文藝界的春天到來,我想這個反思的文學,或許能給整個朦胧傷痕的文壇,注入不一樣的活力。”
“這也符合文代會重新确立的‘雙百’精神。”
李堯堂頗為欣慰地笑了起來。
現如今,文壇有五四時期的老将、五四以後各階段出現的作家、有建國以來培養起來的各流派的作家、有鋒芒畢露的新秀,也有重返文壇的歸來作家、複出作家。
五世同堂,盛世空前。
隻有傷痕一種文學思潮,未免有些單調。
《牧馬人》抛磚引玉,也許能成為引動百花齊放的那朵花。
休息室裡的衆人,很快達成了共識。
“我覺得,像方言這樣的青年作家,我們應該多多地培養和愛護。”艾清提議道,“巴公,讓《收獲》轉載《牧馬人》,如何?”
“不隻是《收獲》,這次的代表團也有來自《滬市文學》、《萌芽》的編輯,我想幹脆共同轉載,把《牧馬人》帶到滬市。”
李堯堂笑臉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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