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前段日子中也一直在忙碌事情,很少來千景這邊彙報工作,兩人見面的時候極其之少。故此,才有這個舉例說明。
赭發的少年顯得有些拘謹,或許是因為身份上帶來的差異讓他無法拿出正常關懷的态度,也可能是因為他很少做這樣安慰或是關心人的事情,因此才顯得束手束腳。總之他那副拘謹的狀态,在他出聲詢問千景之前,就已經引起了千景的注意。
他交握着雙手,擡頭看着彙報完工作還沒離去的中也,微微挑眉,“怎麼了嘛,中也,你看起來似乎有話想說。”
中也微咳了一聲,“那個,首領,我……就是,您的狀态,看起來,好像有點……”
他說話磕磕絆絆結結巴巴的,但并不妨礙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因此,千景也就明白了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忍不住輕笑了下,帶着些無奈,“抱歉,是我太松懈了。”
“啊?”中也一愣,沒有料到這個話題是怎麼扯到了“松懈”上面的,但雖然他不清楚,還是下意識的否認,“不,首領您已經很努力了,并不曾松懈。”
“也并不是這些。”千景抿了抿唇,無奈笑了下。
而後,他斂去了臉上的神情,面容上變得平淡無波,甚至有了一種淡漠的情緒。
“我指的是……關于我自己的情緒。畢竟作為港口Mafia首領了,在控制自己的情緒方面,我似乎做得還沒有太宰好。明明在業務能力方面,我就已經很不合格了,假如連僞裝自己還僞裝的不到位的話,那我……”
然而他的話語卻被中也給打斷了。“不是這樣的!”赭發的少年像是一隻炸毛的貓,漂亮的藍色眸子微微睜大,直視着千景。
而後,他走上前來,雙手撐着千景的辦公桌,利用站着的優勢俯視着千景,神情格外的認真。
“我認為,不是這樣的。”他說道。
千景一怔,擡着頭看着忽然厲害起來的中也,這一刻,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說上一句:“您請說。”
當然,如果他真的直接打斷了中也的話并插上了這麼一句,恐怕中也會立刻清醒然後無所适從吧。所以千景并沒有着急說什麼,而是想等等看中也準備說什麼。
中也神情嚴肅且認真,帶着對千景方才話語的一些不認可,他微微蹙着眉,唇角微抿。
“誠然,要做首領,一定會犧牲某些地方的東西,比如說掩藏好自己的情緒,變得虛僞,變得會演戲,這些我都懂,但那些——”
他一頓,耳尖绯紅,眸色卻堅定,“但那些,不都是在外人或是無法信任的人面前,才需要做的嗎?”
赭發少年的藍色眸子晶瑩發亮,像是寶石一樣。
“但是首領在面對着我的時候,也是不信任的嗎?”
千景忽然啞然。
這個問句,可真是直戳心扉啊。
“而且,你的僞裝沒有青、太宰好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誰也不可能像他那樣,一個人長了好幾個心眼好幾個臉,那樣還不成怪物了。”
“我的意思是,首領你……不需要對自己這麼苛責的,也不需要拿自己和太宰那個僞裝怪比較的,你隻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當你有了自己應付不了的事情的時候,大可以喊我和太宰那家夥擋上啊。”
“就算你是首領,也無需你為了盡到首領之責方方面面都面面俱到啊!”
“如果那樣的話,還要我——我們有什麼用。”
千景與他對視着,一時之間失去了話語,不知該如何作答。
被……自己的屬下給教育了一番。
實在是新奇的體驗。
一口氣吼完了的中也在回過神來以後,臉色忽白忽紅的,他不知所措的抿了抿唇,眼神遊移,而後下意識伸手扣了扣自己的帽子,後退了一步。
他咬着牙,雖然臉色恢複了正常,但耳尖卻是绯紅一片。
“我、我很抱歉,我……說了那麼多、咳,我是說,我胡說了那麼多,請您不要放在心裡去。”中也忍不住小聲道,“我不是有意的。”
他隻是……見不得少年那樣逼迫自己,更見不得他非要逼着自己,去邁向深淵。
在中也看來,對方隻需要做好自己就足夠了,他不需要同時擁有太宰、森幹部等人的才能以及心機,他隻需要保持着中也最初看到的那個特性,就足夠了。
其他的事情,才是他們需要做的。
作為屬下,難道不正是應該為此而存在的嗎?
他和太宰……盡管中也看不慣太宰,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二人,一文一武,不正是為了輔佐千景而存在的左右手嗎。
如果千景反而面面俱到,那他和太宰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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