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純粹是陰陽怪氣幸災樂禍了,誰偷了主人家東西還要用來買兇殺人的。
徐氏心中恨極。雖然确實是她收買了包子鋪的老闆娘,但是卻真的不是用這個镯子啊。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蠢笨的事情!可偏偏這個镯子又千真萬确是那個沐氏的嫁妝,她當時随手給了女兒去玩,也不知怎麼就到了包子鋪裡!
究竟是誰在害她?
雖然内心裡恨極,但此刻她還是必須要表現出一副對蕭慕離關懷備至的好母親樣子,真是憋屈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但更讓她憋屈的是,她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好好辯解,蕭慕離這死丫頭又搶答了!
蕭慕離聲音都快吼劈叉了,生怕有人聽不到一樣喊:“嬸娘——你可知我一開始也無論如何不敢相信啊——但還有人證啊——”
“人證在何處?”鄭客立即追問。于是侯夫人最後一個開口的機會也沒了。
看熱鬧的人群中一個高瘦的中年男人摘下了頭上鬥笠,高聲到:“在下就是證人!”
“在下是護送沐夫人嫁入蕭家的沐家管家馮高,在下可以證明徐氏侵吞我家小姐嫁妝。如今我們小姐的嫁妝不僅金銀這類死物散落四處,連鋪子田産都被人改了名字!”
此言一出,圍在門口的百姓們一下子炸開了鍋。
這可是個有分量的證人。
徐氏臉色大變,但她快速的壓抑住了自己的驚怒,瞬間明白了蕭慕離真正想做什麼。徐氏反應極快,馬上找到了對手的一個破綻,矢口否認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難道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自稱我侯府的人了?”
這倒是真的打了馮高一個措手不及。馮高未料到徐氏能如此信口雌黃,但他為奴五年,确實拿不出任何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就算蕭慕離此刻為他作證,徐氏也可以反咬一口說這是蕭慕離雇人演戲設計陷害。到時候不光他說不清楚了,連大小姐之前的種種努力都将付諸東流,還會讓大小姐背上陷害主母的名聲。
這種百口莫辯的感覺跟五年前如出一轍,馮高怒不可遏地盯着那明鏡高懸的牌匾,幾乎想要沖進去掐死這個毒婦。
徐氏擡起下巴挑釁地看了馮高一眼,又冷冷瞥了蕭慕離一下,覺得自己已經挽回了局勢。
然而鄭客卻在此時突然開口,沖着馮高說:“門外那人,你上來。我見過你,很多年前了,那時候我跟着師父去武安候府傳旨,确實是你迎來送往張羅的。”
徐氏當即感覺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她怎麼也想不到蕭慕離居然能有這麼一個靠山。
蕭慕離自己也沒想到,她不由得又擡頭去看鄭客,現在百分百确定了,鄭客就是在幫她。
蕭慕離這下不幹嚎了,自己爬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土,退到一邊去了。下面,就是馮高同徐氏的對峙了。
馮高,就是昨天晚上最後去牢中見了蕭慕離的人。
他算是看着蕭慕離從小長大的,蕭讓帶着一雙兒女戍邊那些年,馮高被留在京城幫武安侯打理産業,家業蒸蒸日上還能時不時往北疆補貼錢糧,可謂勞苦功高。
五年前變故陡生時,馮高原想變賣家産換取軍資,卻沒成想徐氏聯合蕭家族老奪了他管家之權,侵吞産業,還将他送到了京外文縣的莊子裡做苦力為奴。
世事無常,一别多年與大小姐再見,居然是在大理寺的監牢中。
五年裡馮高一開始還寄希望于皇帝能為蕭家年少的兩個孩子做主,後來就不想了,每天埋頭幹活唯一的盼頭就是開飯的時候能多搶一個饅頭。但未曾想幾日前有人買通了監工,把他救了出來。那救命的恩人也不要報酬,隻問了他一句話:
“當年你沒能完成武安侯的托付,如今可願贖罪?”
于是今日,馮高站在了大理寺中,于衆目睽睽下,痛陳過往。
“胡說!”徐氏尖聲反駁:“我記得你了,是你手腳不幹淨趁亂偷了主家的東西,我心懷善念沒有打死你還給你口飯吃,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恩将仇報啊!”
大理寺卿此時已經一頭熱汗,心驚肉跳地去看九千歲。隻見鄭客一副事不關己圍觀看戲的悠閑表情,寺卿隻能自己硬着頭皮問:“馮高,你可有其他的佐證?”
馮高黑着一張飽經風霜刀劈斧鑿的臉恨恨地說:“西街文善堂紙筆鋪、南市江南彩衣坊和胭脂鋪、開在各坊市的和和蜜餞小鋪…”他一口氣報出來十幾家京城的店鋪:“這些都是沐家給小姐的陪嫁,它們都在五年前一夜間換了掌櫃。請問徐氏夫人,你說我手腳不幹淨,那所有我家産業的掌櫃手腳都不幹淨嗎?”
這下,蕭慕離驚了,在場百姓也驚了,這可真是一份好大的産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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