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他吼起來,搖晃着他的身體,字字句句說得清楚:“我不是在照着你的願望做的嗎?!”
兩個人的動作都呆滞了,吳南頓了好一會兒,他把吳楠的衣領放開,退後了一步,低下了頭。吳楠目光呆直,看着眼前的一片虛空,忽然他轉頭看看吳南,又低頭看自己的手,他看到掌心的紋路,那些紋路用深陷的弧度勾出更深的筆畫,像血液的流動,幹涸在掌心上。
“原來……是這樣麼?”他說着,搖搖頭,再低下頭整着衣領上的褶皺,過了一會兒,他擡頭看着吳楠,長長地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他說:“你說的對,我是想殺了他們,你我從來就是同一個人,我們有着同樣的經曆,同一個身體。隻是,我比你懦弱,你可以把我們所有的想法付諸實行,并且不計後果,我卻不行。從這個意義上講,我不如你,吳南。”
吳南低着頭,頭擡起一段,又低了下去,最終他慢慢把頭擡了起來,他看見吳楠向他伸出一隻手,那隻手掌心向上,掌心裡掌紋密布着,久經風霜使得它十分粗糙,吳楠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柔和了眉眼,和煦如同陽光,然而那笑容,帶着悲哀,他向吳南說:“你就是我,我們合該一體。”
吳南看着吳楠,他看了許久,閉了閉眼睛,可還是有什麼從他的眼角滿溢出來,他睜開眼睛,伸出他的手,握住了吳楠的手,緊緊地。他也那樣笑着綻開眉宇,應道:“是,我們合該一體的。”
我一直知道的,吳南要的隻是這個。
吳楠長長喟歎了一聲。
我便站起來,看吳楠道:“那麼,你想清楚了嗎?”
吳楠看看吳南,看看兩人相握的手,說:“是的。”
我看着,點點頭,說:“那麼,我知道了。”
吳楠微微睜大眼睛,我便解釋道:“我能知道的。”
吳楠點點頭,又打量我一會兒,又收回眼光,說:“我還有一問,還請解惑。”
我點點頭,他說:“浮生,我的記憶裡沒有你,可你在我的記憶中存在過,是麼?”
我把葫蘆打開,喝了一口酒,說:“算是吧,我并不實在,可确實在你的生命中存在,你在經曆着我,而我,再借此反向經曆一遍罷了。”
吳楠擡擡眼皮,慢慢搖頭。
“喂,如果一個人經曆你所經曆的所有事,那她可算得上是你麼?”有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那聲音清甜圓潤,如珠落玉盤,那裡走來一個女孩,紫衣黑衫,長發被編成麻花辮,垂落腰背,她拿着一把近丈長的木湯勺,将它反手負在身後。
看見她,我喚了一聲:“阿如。”
孟如走到我跟前,擡頭看我,那雙葡萄色的眼睛浸潤着水光,她笑着:“浮生,我約你喝酒,你倒又被這些閑雜事給絆住了。”
我點點頭,她上下去打量吳楠和吳南,問:“這兩人是誰?”
我回答她說:“是你兩百年前叫我幫忙處理的兩個重魂,如今将要處理完畢了。”
她眨眨眼睛,随後又笑起來:“原來是兩百年前,怪道我不記得的,不過,我忘記的事情,你總幫我記着的,不是麼?”
我點頭,長歎了口氣。我能記起許多年前,孟如摩挲着她那把長柄勺的細紋,笑着對我說:“隔一百年我便會讓自己忘記,這是好事,可有些不該忘記的事情我可不能忘的。浮生,你知道嗎,對于重要的東西我會設定一個支點,将它作為喚醒記憶的憑證,從前我把它設在湯勺上,便是這一條條細紋,可湯勺仍然會壞,後來,我終于發現,比起湯勺,你才是更加恒久不變的,對麼?”她眨着眼,沖我笑。
吳楠看看吳南,看看孟如,也歎了口氣,回答之前那個問題,他說:“如若當真有人經曆我所經曆的一切,那麼他就是我,我們不分彼此。”吳南又把手握得緊了些。
孟如踮起腳,拍拍我的肩膀,對吳楠說:“那麼浮生就是你。”她頓了頓,“也是我,就這個意義上說,她是我們所有人。她是命運,是你生來便不斷經曆此時仍在經曆的東西,所以,她知道萬物生靈的一切,也經曆着萬物生靈的一切。”
我對此搖了搖頭,說:“這世上還有兩個人是我未曾經曆且無法經曆的。一個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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