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阿稚搖頭,指了指忙活着将龍魂收服的三位,“你幫了我大忙,方才我還惆怅着要怎麼抽出手來殺他呢。”
少年人懷疑神君在騙他,這是多了不起的生靈,才需要三位神君一起上陣啊。
他有些挫敗地垂了頭。
阿稚微微笑了笑:“我記得你,你叫六合,在老槐樹那裡當過兵。”
六合馬上就精神了起來,雙腳并攏,腰背挺直,雙眼閃着光一樣看阿稚:“神君還記得我?”
“嗯。”阿稚輕應了一聲,“我還記得,你說你爹給你取名阿離,你不喜歡這名字,給改了,喚作六合。”
“是!”六合的眼睛更亮了。
大地顫了顫。
“神君!”千牽拉着傅沈泊飛奔到阿蒙面前。
“長……長老?”丹緒一個沒站穩,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了。
六合容色一斂,瞬時間從拘謹生澀的少年,成了德高望重不苟言笑的點蒼門長老,一擡手:“起來,神君在前不跪偏跪我,像什麼話。”
丹緒懵懂地被周飛拉扯着胳膊肘,扶了起來。
這時,司命和文曲,南武神和北武神也趕過來了。
龍魂被收進了鎖魂瓶裡,阿懶收了起來。
入陣的生靈陸續趕來,連千藤都扶着一身傷的朱杳然出現了。
未免意外,阿稚還是細細地數全了,才畫了個傳送陣,将他們自己傳送出陣。
陣外的天色幾變,已經開始下起了夾着雨水的雪來。
陣法轟然倒塌,連陣外的土地都在顫抖着。
阿蒙歎息道:“幸好阿稚先在外頭又弄了個陣法,不然惡靈逃竄,後果不堪設想。”
阿懶負手,難得感懷:“誰說不是呢。”
“義憤軍”雖說全被剿滅,事情總算是塵埃落定了,可亡魂未安,阿稚他們還是留在了妖族,暫時不走。
仙族四位仙官完成了職務,被天帝召回仙界,頗有些依依不舍地告了别。
司命冒死将自己這段時日寫的話本子塞到守一神君手上,瑟瑟道:“神君你瞧瞧,這話本子要是擱到白玉樓,能不能講講?”
伯魚翻了兩頁,見阿稚朝他走來,低頭咳了一聲,小聲道:“這本子我先收着,你自己再拿一本去白玉樓。”
說完,匆匆迎上前去,露出半邊紅透的後耳根。
又是一眨眼,冬去春來,萬物複蘇了。
伯魚問阿稚:“你想去哪?”
阿稚擡頭,眨了眨眼:“不是你要去哪,我陪着你嗎?”
伯魚一愣,沒忍住,笑了。
庭院的空階,受潮長草了,在日光下招搖着。
月白煙青江霧起,雙雙攜手踏河山。
山河如畫卷,徐徐鋪展。
真好。
要是這瘋丫頭不在,就更好了。
“哇!你們快來看!”瘋丫頭在晨風中向他們招手,笑得格外不矜持,幾乎要露出後槽牙來。
阿稚看着那兩個跑遠的身影,輕笑了一聲。
罷了,也就多帶幾個小惹禍精。伯魚撫慰自己。
像是明了他心中所想,阿稚悄悄落後幾步,迎着露頭的朝陽,勾住了他的尾指。
他唇角翹起,接住了滿是草木清氣的風。
今晨的風,有點不同。
額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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