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拔駱駝刺
王眉娥吓得緊閉眼睛,心髒幾乎停止了,腦袋一片空白。
“閉嘴,嘴閉緊!”突然,那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同時,兩個有力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肩膀腰肢!
爬上沙包半腰上的張克豪,像被一袋從天而降的沉甸甸面粉,砸得後退了兩步,他使出吃奶的勁接住王眉娥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沒來得及站穩,兩個人的重量已使他插進沙子的兩條腿如灌了鉛似的,沙子沒及他的小腿肚,再不抽出來,很快會越陷越深。
他試着先拔出左腿,誰知,一動,那沙子便流水似的飛洩,更站不穩了!他橫抱着她,還沒站穩幾秒,就晃了幾晃了,不好!他感覺不妙,左腳剛伸出去,便一個趔趄,身體一失重,整個身子向後重重地倒去!
他倒下的刹那,本能地閉了眼睛,将她環抱在自己心口,“骨碌碌”地,一路滾下了沙包,落到沙地上,又慣性地往灌木叢方向沖出四五米,才停住。
從沙包上翻滾下來時,她閉眼閉嘴,隻有風聲在耳邊呼嘯。
“啊——哎喲——”突然,她身下的張克豪殺豬般大叫一聲!
原來,他倆從沙包滾落沙地後,又依着慣性,滾出了好幾米遠,她趴在張克豪的身上,張克豪則躺到了一叢青青的駱駝刺上!
王眉娥這才像驚醒似的,睜眼一看,自己竟然趴在他身上!他的心跳她感覺得到,他的呼出的氣,撩得自己的臉癢癢的。
“咋了?你哪裡摔傷了?”她彈起來,心裡狂跳,又趕忙跪在他身邊,滿眼心疼地望着滿臉沙子的他,急切問道。
“不,不是摔的!你,你幫我看看,看看我的後腰上——”他睜開眼,龇牙咧嘴地苦笑着,把身子慢慢側向一邊。
她這才注意到他身子下壓着一蓬綠綠的駱駝刺,那一枚枚綠牙齒般的小葉間,剛吐露出點點猩紅小花的綠莖上,彌散着一根根針尖般的綠刺!
“哈哈哈——”她禁不住大笑起來,“幸虧,這駱駝刺還是青的,不是幹駱駝刺,否則,嘿嘿,你更受不了!去年冬天平地時,黑非洲就不小心跌坐在一蓬幹駱駝刺上,隔着棉褲都肉痛得——”
“你個沒良心的,人家為了救你,才滾落到駱駝刺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笃定不是有意的!哈哈——”她忍不住“吃吃”又輕笑了兩聲,才猛踢一腳,“叫你紮人!”把那蓬駱駝刺連莖踢斷,又補上一腳,綠蓬蓬的一團飛出了幾米。
“嘿,想不到嬌滴滴的王大排長還很女中豪傑做派啊!”
“得歸功于解放鞋的膠底結實耐造!呵,你還說得了話,說明紮得不疼啊!”她俯下身,先輕輕拔那5顆紮在兩條大腿彎處的小刺。
“誰說不疼?!不相信,你試試!”每拔一顆,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抖動一下,看來,疼得不輕。
“我可不試!你忍着點啊,屁股上這4根刺比較大,我要用勁大一點了,否則,一次拔不出,斷在肉裡就糟了!”
“别廢話了,疼死阿拉了!趕緊拔啊,動作快點,痛快點,下手狠點,不然,阿拉遭的罪更大!”
她摩拳擦掌,狠了狠心,左右兩手開弓,同時出擊,頃刻間,4根綠刺,根根沾着血點,被拔出扔到遠處地上,拔出刺的半舊軍綠褲子上沁出了點點紅濕,看得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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