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春遇
“哎呀,哈薩克!你也說點我們聽得懂的呀!啥吐露吐露、白卡白卡的!就拽你比我們早來一點xj,比我們多懂幾句xj話!”叽嘎撇嘴。
“啊——!”林茜草突然尖叫了一聲,大家沖她望去,她雪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淺桃紅,有點不好意思地嬌笑,“剛才,牛嘴裡甩出額白沫子差點粘阿拉手上了!”
張克豪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不遠大驚小怪的林茜草,笑道:“我比你們可不是隻早來一點哦!再說,哪怕隻早來一年,看看人家簡文教,是不是和你們已經不太一樣了?人家才來一年,不但不怕牛吐的白沫,還敢、還會趕牛車了——”
“啊喲,這個簡文教了不起!”
“簡文教真是厲害,别說趕牛,阿拉連牛都不敢摸呢!”
“更厲害的是,人家簡文教的一首詩歌《xj是個大寶庫》,來咱們三棵樹的第二個月就發表在咱們農一師的《勝利報》上;第三個月,他的幾張攝影照片《橫坐驢背的上海小夥》、《站在東方紅拖拉機履帶上的上海姑娘》、《操場上練劈刺的青年們》、《甜瓜山前的人們》,就上了《xj生産戰線報》、《xj日報》了!xj生産戰線報,是咱們兵團的報紙。好嘛,人家簡文教簡直就是——大詩人一個、大攝影家一個!”
坐在第一輛車尾的幾個青年,趕忙扭頭,向第二輛老牛車上的趕車人看去,隻見中等個、清瘦秀氣的簡新國正襟危坐在車轅旁,懷抱長鞭,聽到張克豪提到自己,美滋滋地,“啪啪啪——”神氣地甩了幾個清脆的鞭響。
“簡文教,了不起,嘎來賽啊!”
“你們聽他哈薩克吹牛!人家哈薩克才真正了不起呢!咱們師1958年開挖六十多米寬一百多公裡長,流經塔河南岸六個團場的南幹大渠時,人家就是開渠七勇士之一。啥大詩人額,不過幾句快闆、打油詩罷了!”
“那也不簡單了,能上報紙的,有幾個呀!才一年,就嘎來賽!簡文教,侬是哪個區額?”
“簡文教,侬是怎麼到格跶來額?”
新來的青年們,好奇地叽叽喳喳着。
“我嘛,區額,1963年7月30日離開上海,第一批進xj額!”簡新國清清嗓子,扶了扶眼鏡框,笑道,“我可沒你們嘎好額運氣、福氣,你們還在阿克蘇農一師師部招待所裡歇了一夜。阿拉,可是連夜急行軍呀!”
“你們沒在阿克蘇呆?還連夜行軍?那得多累呀!”王眉娥好奇地。
“是額,累肯定是累,不過呀,阿拉是還困得不得了。我記得,那是一個黑漆漆的晚上,阿拉車隊,嗚嗚——,就這麼晃啊晃的,在老胡楊林裡穿行,總覺得走也走不到頭。好多人就像喝了酒似的,就這麼暈暈糊糊,迷迷糊糊地睡了。雖然,才八月初,可塔裡木的夜已經涼得很了。有時,還不知道從啥地方傳來幾聲怪叫,像鬼哭似的,叫人頭皮發麻。後來聽人說,那是貓頭鷹在叫。對了,你們往後聽到貓頭鷹叫時,千萬别咳嗽——”
“為什麼聽到貓頭鷹叫時,不能咳嗽?”叽嘎忍不住打斷。
“一咳嗽呀,就會大禍臨頭!喉嚨裡再癢,也要憋住。聽來接我們的那個屈也魯領隊說的,我剛才看見了,這次接你們的也有他,哈哈,那家夥可有意思了,隻要他在,一路上就笑聲不斷。聽他說,是當地的維族老鄉說的。”
“迷信,純粹的封建迷信!”白武德不屑地。
“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林茜草若有所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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