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宣近來又染上賭錢惡習,家裡值錢的東西都給輸掉了,據說還欠下不少外債,其母不知偷偷掉了多少次眼淚,不少族人對其頗有微詞,加之農忙時節會在顧淵手下操持,頻頻接觸賬目糧食,在顧敖眼中,乃是絕佳的符合人選。
據時,隻需來個死無對證即可。
其父生死不知,其母不過是南下流民出身,區區顧宣不過隔了不知多少代的顧氏子弟,孤兒寡母,好逸惡勞,賭錢等等惡習有充足的理由做假賬,裡應外合,對家族行盜竊之事。
加上他顧氏大公子的身份,從中斡旋,用來頂包,此事可謂是天衣無縫。
“錢記糧商?”顧淵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憤怒。他自然知道錢記糧商,那是宣城郡近年冒出的糧商,在吳郡也有分号,但顧氏家族的糧食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顧宣繼續說道:“晚輩剛才查閱賬冊時,發現了一些異常。糧食的出庫記錄被篡改,一些地方和晚輩當時記錄出入很大,而錢記糧商的進貨記錄卻異常吻合。
據晚輩所知,錢記糧商最近确實購進了一批糧食,數量與丢失的五千擔糧食相差不大。”
顧宣暗自慶幸,這個時代的記賬方式,在他看來極為簡陋,翻閱賬冊時思路極其清晰。
一些地方簡直是前後矛盾,手掌寬厚的賬冊信息,一字不落,如今全部記在腦中,這不得不讓他泛起嘀咕,他的記憶力何時如此超群了。
這種能力,堪稱過目不忘。
“而且,破曉時分大火來的異常蹊跷,五千擔糧食若非是早有預謀,不可能被大火焚燒殆盡,沒有留下絲毫。”
“再者,晚輩承蒙叔祖看的起,隻是在農忙時節幫忙協助,而此次三萬擔糧食入庫事宜,此事乃是由周管事全權負責,若說誰有機會動手腳,想必家主、諸位族老心中自有公論。”
“這……”顧淵的臉色變得陰沉。
顧宣的話如同石破天驚,在堂内引起了軒然大波。
在場之人個個都是人精,哪能聽不出顧宣話裡話外的弦外之音?
原本以為這隻是一場關于糧食丢失的尋常調查,卻不料牽扯出了家族内部的巨大内幕。
顧淵的臉色愈發陰沉,他清楚錢記糧商的背後是顧敖的利益鍊條,自從顧淳擔任家主以來,對于他掌握族中萬畝莊園多有忌憚,一直想要他交出職權,随後顧敖便将周興塞過來任職管事。
顧敖自然沒有這個腦子,他清楚知道這背後是顧淳授意。
雖然期間他自然知道周興利用職權,多有中飽私囊,周興不過區區管事,自然沒有這個膽量,背後多半是顧敖貪墨。
他本着顧全大局,以家族利益為上,并沒有鬧得不愉快,但此刻,他不得不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他心中對顧敖等人的失望如同翻湧的江水,難以平息。
若是顧宣猜測是真,他不清楚此次事件是顧敖私自行為,還是顧淳授意,若是後者,那麼顧宣不過是他們推出的炮灰,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次事件,謀劃他手中家族萬畝莊園的經營權。
什麼丢失糧食,根本目的是奪權!
若真是如此,顧淳對他的算計,早在江南豪族押注桓大司馬時,便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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