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同時默不作聲,對視了很久,盡管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卻能看得清對方的心。随後,兩個人釋懷的笑了起來,聲音不大,卻撼動着整個黑夜。聶仁君走到酒櫃前面,重新斟上了兩杯紅酒,坐在了聶痕的對面,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另外一杯,他卻刻意地放在了聶痕身旁的電話上面,把電話壓在了酒杯下面。聶痕自然留意到了父親這個别有用意的舉動,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就好像小的時候和父親下棋的時候一樣,父子二人博弈的永遠都是三步以後的走勢,所以眼前的傷一卒損一士,父子二人完全不會動容。“聶門是個可怕的地方。”聶痕冷冷地說道。盡管這句話很有着轉移話題的意圖,但也的确是聶痕真實的感受。身為特工首腦的他,曾無數次在黑道與白道上厮殺過,有如家常便飯一樣,但依然能讓他有着不安的感覺,也隻有聶門這個地方了。聶仁君淺笑了一聲,反問着聶痕:“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你害怕的東西嗎?”聶痕擡眼看着父親,從容地說道:“我不是神,自然會害怕。”“哦?所以說,人類真是一種複雜的構成,會有害怕的事情……”說到這裡,聶仁君頓了一下,接着語氣加重的繼續說道:“也會有困惑的事情。你說是嗎?”聽完父親的話,聶痕有些微微地促動,他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淡定地盯着父親的雙眼,表情别有異樣。聶仁君并沒有理睬來自于聶痕犀利的目光,他擡頭看了看天,幽怨地長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清兒現在在哪裡?她的身上有沒有帶着錢?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子,不知道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國家裡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聶痕的表情淡了下來,原本盯着父親的目光,此時也不自覺的挪到了酒杯下面的電話上,沒有了犀利,多了一份思索。“說起來,也是我對不住清兒,隻想到了顧忌禮儀上面的瑣碎,卻不曾想過一旦發生危險之後她的處境,每次想到這裡,我都會覺得心頭一刺一刺的。”聶仁君接着在一旁寒暄着。聶痕一把端起電話上的酒杯,深飲了一大口,随後放在了桌子上,沒有放回原位。“你想要表達什麼呢?我的父親。”聶仁君沒有直接回答聶痕的問題,而是從容地看着聶痕放下的酒杯,臉上泰然地笑着:“不是說這麼晚了,不應該喝紅酒了嗎?”聶痕冷嗤了一聲:“無論是我這個人,還是我的人生,都已經千瘡百孔了。”“那清兒呢?你想在她的人生打出第一個孔?”聶仁君緊接着追問道,語氣中有着父親的嚴厲,也有着父親的關切。聶痕微微怔了一下,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父子之間聊這種事情很奇怪,況且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聶仁君冷笑了一聲:“怎麼?你就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嗎?”此言一出,聶痕剛要邁出去的步伐又收了回來,定在了原地。“你有勇氣端起紅酒,你有勇氣讓自己千瘡百孔,卻沒有勇氣撥通酒杯下面的電話?”聶仁君步步緊逼。“有些事情,你還不了解。”聶痕淡淡地吐了一句。聶仁君站起身來,有些怒意地大笑了幾聲:“哈哈哈,我是不了解冷天煜的事情,還是不了解上官璇的事情,還是不了解你此刻糾結的事情?”三句問題着實讓聶痕心中一驚,他轉過頭,看着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父親,但臉上依然保持着他一貫的從容淡定。“你調查過?”聶仁君嘴角上揚:“對我來說,這很簡單。”聶痕沒有氣憤父親對自己過往的調查,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既然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也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沒有打這個電話了吧。”聶仁君有着訓斥的口吻說道:“我就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所以才希望你能打這個電話。”聶痕也變得有些激動起來:“難道你認為我之前的做法是正确的嗎?我以為自己會很得意,可以宣洩我的仇怨,可慢慢我發現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聶仁君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在這沉冗的夜裡顯得格外的震耳,打斷了聶痕的激動。他有些急躁地問着聶痕:“你懂得愛情嗎?”一句話好像有回音一般,反複地在聶痕的左耳與右耳之間來來回回。是啊,多麼熟悉的一句話啊,自己不是也曾經如此地質問過别人嗎?可自己真的懂得嗎?為什麼看似很簡單的問題,可現如今腦海裡卻怎樣也總結不出答案呢?失去了小璇,自己直到今天仍會覺得心裡很痛,每次想起搶走小璇的冷天煜,自己就會無法控制的憤怒,這難道不是愛情嗎?可為什麼這個答案在自己的心裡越來越不确定了呢?聶痕調整了一下情緒,幽歎了一口氣,恢複了原本的淡然:“我不想再跟你讨論這個問題了,我先去睡覺了,您也早點休息吧。”說完,他徑直地朝門口走去,絲毫沒有再停下來的意圖。“好好地弄清楚你心裡最糾結的是什麼事情,是我聶家的男人,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勇敢地去做。”聶仁君的話音剛落,聶痕便消失在了天台的門口,隻剩下還未完全合上的門。“哼,臭小子,在這方面你怎麼比你弟弟差的這麼多。”說完,聶仁君忿忿地走到護欄旁邊,一隻手扶着護欄,一隻手揣在兜裡。随後,他從兜裡掏出了自己的電話,翻到了ruby的相片,那是一張兩個人的合影,ruby笑的很幸福,自己當時也很開心。“臭小子,你比我也差得多了。”說完,他不顧此時此刻,撥通了ruby的電話。“恩……怎麼了?”那邊是還未睡醒的聲音,嬌柔,沁人。聶仁君對着電話大聲喊道:“我很有勇氣地告訴你,你是我除了我已故的太太,唯一心愛的女人!繼續睡吧。”說完便把電話挂斷了,氣沖沖地走向天台門口。☆、082重回聶門(1)清晨。昨夜的露水還沒有幹透。别墅正院門口,兩輛豪車并排停在了那裡。兩輛車的分别就像是坐在上面的人一樣,一輛彰顯着顯得沉穩曆練,另一輛卻格外的桀骜不馴。“迹,記住這次的目的,隻要找到能說明問題的證據就可以了,不要多做其他的事情,千萬不要輕易讓自己曝光。”聶痕很清楚自己弟弟的性格,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叮囑着。“恩,我明……”聶迹回應着大哥,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副駕駛上的羞月,按着臉,把聶迹的頭拌到了一邊,騰出來她與聶痕的視線。“大哥,放心,有我在,不會讓聶迹惹事的。”羞月迷人地微笑着,語氣格外爽朗。聶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眼神中已經透漏出了信任。“死丫頭!這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插嘴!”聶迹掙脫了羞月的手,氣沖沖地對她喊道。一邊喊還一邊不忘對着鏡子整理自己被羞月弄亂的發型。“你難道是要去結婚嗎?”羞月看着整理着頭發的聶迹,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心中别扭的諷刺道。“也許會和這次航班的哪個空姐一見傾心,之後就結婚了也說不定呢。”聶迹一臉壞笑地氣着羞月。羞月的臉頓時嚴肅了起來,生氣的樣子也十分迷人:“好啊,結婚啊,我看哪個不怕搶婚的敢嫁給你。”聶迹看到自己已經刺激到了羞月的神經,得意地笑了起來,還吹起了口哨。羞月此時更加生氣了,怒視着前方,急促地喘着氣。随後瞥了一眼仍在整理發型的聶迹,憤怒地撲了上去,雙手在他的頭上拼命地蹂躏着,把聶迹剛剛弄好的發型折磨的一塌糊塗。“我這輩子最讨厭别人在我面前吹口哨,你還反複的吹,讓你吹!讓你吹!”聶迹被他的舉動詫異到了,一個姿勢愣了一會,接着緩緩地扭頭瞪着羞月,臉上裝載着數不盡的幽怨。“啊!你個死丫頭!你給我下車!聽到沒有,快下車!”聶迹的聲音很大,感覺很生氣,但此時卻顯得有些好笑,就連站在門口的幾個下人也忍不住地偷偷捂着嘴。而聶痕那邊,傳出了馬達發動的聲音,一雙劍眉凝沉着,似乎是被什麼影響到了心情。聶迹聽到聲音,趕緊看向聶痕這邊。“大哥……”聶痕轉過頭,等待着聶迹下面的話。聶迹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糾結,随後繼續說道:“不要被其他事情影響到心情,容易出危險的。”“不要多事。”聶痕吐了一句,回視前方,準備啟動車子。“大哥!”聶迹再次喊道。聶痕再次轉過頭,表情有些不耐煩:“還有什麼事?”聶迹唇角一勾,淡定地笑了笑:“聶家的男人,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勇敢地去做。”聶痕眼中有些微微地憤意,盯着聶迹:“臭小子,偷聽别人說話。”聶迹無辜地聳了聳肩,做出委屈的表情:“昨天晚上我睡的房間可就在天台的下面,應該說是你們吵到我休息了才對吧。”聶痕沒有理會聶迹,也不想再聽他唠叨些什麼,腳下油門一踩,消失在了聶迹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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