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生将碗筷歸攏:“當然氣人。隻是能做到這個地步,想來這個賊也不是普通人吧。後來村裡人是怎麼抓到他的?”
洪婆婆搖頭:“哪裡是我們抓到的?是他自己蹦出來的。有天我們早上起來,忽然發現一個小老頭被吊在樹上,嘴巴塞得嚴嚴實實,臉上用墨水寫了兩個字,左右臉頰各一個。”
“小偷?”
“是了,就是這兩個字。當時村裡大夥還不信,說這個小老頭看起來瘦小幹癟,哪有這麼大本事。結果他們剛幫這老漢松綁,這好好的人哪,就在大夥眼皮底下變成了一隻黃鼠狼,一下子竄沒影了。”
故事說完,廚房裡的活也都幹完了。洪婆婆拎了一籃玉米,燕月生端了兩個闆凳,一老一少坐在院中梨樹下剝玉米粒。院中未化淨的積雪結成薄冰,在陽光下反射出泠泠的光。
“用這尖端對準最上面的玉米,順着這裡直接鏟下去。”洪婆婆手把手教燕月生,“你看,這樣一排玉米粒就下來了,還不傷到手。”
燕月生照着一做,果然玉米粒紛紛脫落,掉進了竹筐裡。她見洪婆婆話說得入港,心知對方戒心去了七八,順勢問道:“婆婆家裡這棵梨樹看起來可有些年頭,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栽的?”
“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家那口子初為人父,欣喜到發了瘋,在院子裡栽了這棵樹。”洪婆婆嘴上回憶着往事,手上的功夫半點不落,“他還在這樹根底下埋了一壇梨花釀,說要等我們女兒出嫁的時候挖出來喝。”
“然後呢?”燕月生做出傾聽的姿态。
“然後他忍不住嘴饞,年年冬天都會把酒壇挖出來,每次都會跟我說‘大過年的,就一杯,就一杯’,然後一杯又一杯。”洪婆婆微笑起來,“還沒等到我們女兒議親,他那一壇酒早就喝完了。”
燕月生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于是也微微笑起來。她擡頭看了一眼山梨龐大的樹冠,不經意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這棵樹的梨子好不好吃。”
“好吃!很甜!一點不酸的!”洪婆婆連連肯定,接着歎了口氣,“說起來,這棵樹也算是有靈性,隻可惜以後果子都吃不到了。”
“嗯?”
“我家老頭子是前年冬天過世的。他咳疾十多年了,一直好不了,屯裡和京裡的醫生都束手無策。”洪婆婆臉上的笑意淡去了,“當時城裡的郎中說,要治好這等頑疾,宮裡禦醫都沒這個能力,唯一辦法是去求國師出手。據說天機閣的修士大多精通岐黃之術,必能妙手回春。”
“但我家老頭子隻是一介草民,哪裡夠得上國師的一片衣角呢?”
洪婆婆又笑了,這次是苦笑。
燕月生沒有接話,隻是剝她的玉米粒。
“老頭子去世的時候,我一直守在他身邊。當時已經很晚了,他說你去睡吧。我說我不睡,我怕你走的時候看不到我。他說看不看得到又有什麼區别呢,反正他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也看不見明年院裡梨花開了。如果我以後想他,就摘幾個梨子放在他墳頭,他隻愛吃家裡種的梨子,可不要街上賣的。”
燕月生“啊”了一聲,隐約猜到了什麼。
“老頭子說着說着,氣色忽然好多了,還有心思跟我說閑話,‘翠華,你有沒有聞到梨花香?’我怕他是回光返照,傷心的昏了頭,一點沒聞到香味。我說老頭子你想吃梨子想傻啦,現在冬天凍得跟什麼似的,哪裡來的梨花。”
“結果你知道怎麼了嗎?梨樹真的開花了!”
洪婆婆閉上眼睛,似乎還能看見那一夜的場景。原本枯萎的梨樹忽然盛放,滿樹的梨花潔白如雪,每一朵花裡都盈滿月光。凜冽的北風從窗縫中送進一縷梨花香氣,奄奄一息的病人眼睛忽然亮了。
“翠華,翠華,你去把窗子開開。”
他這病是經不住風吹的,然而洪婆婆也無法拒絕丈夫生前最後一點心願。她走到窗前打開了窗,“呼啦”一陣風過,千百朵完整的梨花吹落,如海潮般從洪婆婆身邊湧過,飛向病重垂危的老人。
洪婆婆定睛再看,發現丈夫已經斷了氣,臉上依舊在微笑。
“從那一年起,這棵樹雖然每年春天還會開花,但卻再也沒結過一顆果子。”洪婆婆睜開眼睛,“村前頭書塾裡的夫子說這不應該,怎麼會有樹隻開花不結果呢?但它就真的一顆梨子沒再結過。”
“聽上去像是一棵有靈性的樹,”燕月生安慰她,“想來草木皆有靈,感應到了主人的心願,所以甯可耗費自己的元氣也要滿足這個願望。”
洪婆婆拭去眼角渾濁的淚水,笑着點頭:“我也覺得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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