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有感應地望過去,不等顧澈反應,他便快步沖到溫十安面前,“這位先生也寫一張吧。”
紙直接遞到了溫十安面前,帶了些淩厲而不得禮的唐突,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男人的手落了個空,還有些愣,就見溫十安神色平淡,眸裡帶了些嫌惡,伸手掃了掃方才被蹭到的衣服。
他連眉頭也未皺,卻從松散紮起的發絲上都透着些冷淡的疏離感,即使被風吹起也不會飄向旁人,隻繞着那一曲白皙的脖頸兜轉,男人恍惚間猜測這是不是位女人。
午間的陽光炙熱,曬得人狼狽,男人身上起了一身的汗,聞着發臭,溫十安淡淡地看了眼,出口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離我遠些。”
緊跟上來的顧澈哄笑着将蒲扇遞到他手上,也不管一瞬間黑了臉的男人,柔聲對溫十安道:“去廊下,這裡曬。”
溫十安這才緩了些臉色,背身站到了陰涼處,倚着牆有一搭沒一搭地揮着扇子。
顧澈跨步擋住了男人繼續探究的視線,語氣不善,“這當真随便寫?”
“啊?”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顧澈提筆就要往紙上寫,他慌忙輕咳了聲,“先生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這些請願最後都是要交由那位過目的,您看着寫就好。”
這話出了口,顧澈不由冷笑了起來,斜睨了他一眼,“你們這算盤打得好啊。”
溫十安這才分了些視線過來,冷冽的讓人無法忽視。
酷熱的天裡,男人竟覺得生了些冷汗,正在愣神中,顧澈将寫好的紙塞回他懷裡,力道不輕,似乎在怪罪他的分神,聲音也算不得禮貌,帶着絲絲寒意。
“就不送先生了。”
男人被趕出了門,後知後覺地打開那張顧澈寫過的紙,上面是四個端正有力的字——“民主不滅”
這一個插曲并不能影響籌安會的謀算,顧澈和溫十安并不介意得罪這些人,但百姓們在或威逼或哄騙下,竟盡數為帝制唱了贊歌。而各地軍閥為表擁附,紛紛派代表遞交請願書,前後不到十天,這份象征着全國國民意願的請願書便上交了參議院。
胡昌為此頭疼了許多天——籌安會的成立是經過了參議院許可的合法組織,他們是打不得怨不得,隻能遞了訴令上去,控告其亂政滅國,需得明正法典。
意料之中的,訴令就如石沉大海,再無一點動靜。反倒是報社因此備受牽連,時常被一些不知從何冒出的混混搗亂。
10月初,參議院召開“國民代表大會”,所謂代表一律贊成君主立憲,上書擁戴中國行帝制,推選袁世凱為中華帝國皇帝。
百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被這籌安會騙了團團轉,不由怨聲載道。
最先帶頭起義的便是各地的學生,他們一波接着一波地走出校園,先是砸了籌安會,又将那些民意征集的請願條抛灑在天,白花花的紙被風吹得四散,又在學生們震天的起義聲中落滿街道,成了北京的第一場雪。
人頭攢動,将整條街擠得無處下腳,顧澈隻能繞了遠路回家,隔着幾條街也還是能聽到那些學生的叫喊。
夏田壽已在門口等了許久,顧澈拍了拍被擠得皺巴的衣服,迎了上去,“我來遲了,街上學生太多了,隻能走了小巷。”
“南京那邊有消息嗎?”夏田壽忙問。
顧澈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馮國璋要反。”
之前黎元洪委托他送過一封信,勸告馮國璋守住共和底線,那時他隻當是黎元洪憂心政局,如今看來,他怕是早已經預料到了今日。
夏田壽這才松了口氣,道:“河北軍隊被幾番整編,恐怕實力大不如前,如今還得在南方尋求一分生機來。”
顧澈挑了挑眉,反問:“田壽兄怎麼就确定,段祺瑞一定會反?”
“不确定。”夏田壽看向他,目光如炬,“他不一定會反,但一定不會幫。一是沒實力,二是......寒心。”
幾乎是相伴着在戰場上走下來的好兄弟,得了權力就生出了幾顆心來。
顧澈聽完這話,不由得咂摸出凄涼來,權力的中心往往是孤獨的,一顆心無處傍依,真的話不願聽,假的話不敢信,孤零零地做個總統不知是和滋味。可坐在中心也是最不孤獨的,呼風喚雨,揮手便是人群應和,不然為何不滿現狀,要去做傳說裡的真龍天子。真不知權力到底是良藥還是毒物。
仿佛是為了附和他心裡的想法,夏田壽歎了口氣,繼而道:“也不知這一線生機在哪。”
此事關乎國體,希望依附“龍體”的人不在少數,而恰恰是這些人手握軍隊,掌握财權,若是起義,沒有軍隊是萬萬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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