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裡話外總帶了些刺,溫十安自然也聽了出來,不由皺眉,“那你有沒有想過,以中國如今的國力,該如何同日本開戰?”
“澎城之戰兵力懸殊近二十倍,照樣大獲全勝,不戰而潰才是必敗。”
他很少這樣言辭激烈,溫十安也惱了起來,怒極反笑,“兵法就讓你學成這樣了?澎城之戰實為險中求勝,可民國沒有項羽,日本也不是劉邦,你可知道賭輸了是什麼結果。”
“若換你執政,就要用一國将士的性命去換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嗎?政局你看的清,那戰局呢?”他站起身來,以從前很多次俯視的姿态盯着顧澈,話裡的尖銳逼得他隻能仰頭直視,“顧思辰,我從前教你的莫不是全忘幹淨了。”
顧澈幾乎是下意識顫了下,太熟悉了,溫十安這樣的神色。
溫十安很少兇他的,隻有像這樣的時候,恨鐵不成鋼亦或他膽大妄為,頭腦犯渾。
他真的怕極了,尤其是此時溫十安就半阖着眼,以一種近乎輕蔑的姿态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呼吸粗重,卻像狠辣的耳光。
可不知哪來的勇氣,也許真的是犯渾了,名為“自尊”的可笑的情感驅使下,他竟以更高的聲音頂了回去,仿佛這樣便能壓他一籌,“那就該眼睜睜地看着,看着山東百姓被日寇奴役,看着我國國土拱手予人?那我何配為一個中國人!”
“好,你如今學有所成滿腹經綸,我是說不得你了。”溫十安的呼吸更急促了,生生被他氣到,連出口的音也劈了。
他拉開了距離就要離開,腳步卻虛浮,步步像踩在雲裡,他隻能踉跄着以手扶住門框,身體裡燒的厲害,又痛又癢,胃裡陣陣翻湧,刺激的他幹嘔起來。
翻來覆去,像是要把胃都吐出來。
顧澈猛地回神,從裡到外涼了個透徹。
溫十安這是煙瘾犯了,硬生生被他氣的。
“哥哥!”
音都不成調了,他頭一次生出手忙腳亂的感覺,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又倉惶着去扶溫十安,因為猛然起身還險些絆倒。
溫十安緊攥着心口的布料,衣服被揉成了一團,皺皺巴巴地,跟他一顆心一樣。
溫十安甩開了他的手,他心跳都停了一瞬。許是才剛見過生死,神緒都還未平複,便看見面前的人臉色雪白,因疼痛湧出的汗水層層滑過,卻也洗刷不平眉間的峰巒,那麼大的人因痛苦而蜷縮作一團,連肩胛骨都抖動,好像雨打濕的羽毛翅膀,脆弱而可憐。
顧澈腦中便空白了,什麼也顧不得想,他近乎強硬地抱起溫十安,将人放到床上。
這裡沒有洋金花,更沒有束手工具,顧澈隻能将他雙手十指相扣,又用右手覆在他左手上,手指穿過他的五指,将他兩手都死死锢住。
眼見他唇舌翻動,顧澈用空下的手重重輾過他的嘴唇,又以兩指捏起他腮幫,手指靈活地探入口中,壓下他的舌頭,又警告似地按了按,要他不許再咬。
抽出被唾液浸濕的手指,顧澈又伸了胳膊到他嘴邊,“十安若是難受,咬我就好。”
一通架,吵了又算沒吵。
反正他也總說不過溫十安,通常等不到溫十安動氣,便早早收了作亂的心思。
究竟是打小管着的哥哥,僅僅頭昏腦脹了一次,險些鑄成大禍,他怕是不敢再犯渾了。
溫十安清醒後,就看見他被咬的出血的胳膊,胳膊的主人還端着一臉的擔憂,于是愧疚感先一步湧了上來。這通鬧劇便這麼自然而然地銷聲匿迹,誰也沒有再提。
姜桂和玉蘭的葬禮辦的簡簡單單,姜桂沒什麼親人,就隻大家草草給置辦了。
連碑也沒有,就一個明顯大于其他墳墓的土包,埋了這一對可憐的有情人。
幾人都沒有跪下,隻是像平日大家見面時的行禮一樣,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
分明想說的話有許多,叮囑姜桂和玉蘭好好過日子,抱怨他們走的潇灑,再訴一訴平生凄涼,可臨了卻覺得這些都是在騙自己,癡情的話都是說給活人聽的,死人哪裡會在意,于是又不約而同地緘默不語。
溫十安站在顧澈身邊,隻能瞧見他的側臉,光太烈了,照在他臉上連愁苦都蒸發成汽,裹得空氣沉悶。
微一斜眼,便見不遠處站了幾個女人,相伴着窸窸窣窣地哭,眼神是看向這裡的,見顧澈回望便匆匆行了禮。
想着應是玉蘭的朋友,臨走時顧澈特意去了跟前,勸撫道:“節哀……若是玉蘭的朋友,就去同她說說話吧。”
“不了不了。”她們慌忙擺手拒絕,神色凄婉,卻也帶着些刻入本能裡的媚态。
顧澈注意到她們都穿着盡量淡雅的衣服,花紋裡卻都帶着些或嬌或媚的圖案,終歸找不到适合走喪的衣服。她們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手指局促地想要遮住不合時宜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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