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宦接過那杯茶,卻沒有喝,眉眼間多有歉疚,“我哪裡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可被架到這個位上,我連活着都是身不由己。報社一事我也是被蒙在鼓中的。縱然我做了許多錯事,哪一件又不是讓我終身愧疚呢。”
陳宦惱于他們的怪罪,未坐多久便拂袖離開,這一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胡昌歎了口氣,還是站起身沖他作了揖,道:“陳宦兄,保重。”
陳宦頓了下腳步,回頭鞠了一躬,再次離開。
陳宦走後,遲遲沒有人再開口,胡昌神色怅然,那杯被輾轉過兩次卻還未動的茶水又放回了桌上,許久後,他伸出手碰了碰杯壁,道:“茶涼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姜桂歎了口氣起身去煮茶了,胡昌收了思緒轉而看向神遊的顧澈:“顧澈,你已經見過黎先生了?”
顧澈還正記挂着溫十安,忽的被打斷了思緒,下意識回應道:“嗯,就在今日。”
“那他可同你說過什麼?他是否有辦法改變現狀?”
顧澈搖了搖頭,遲緩道:“黎先生被軟禁,實在也是自身難保。不過他讓我提醒老師,總統是疑心極重的人,他既要收權,必然不會允許有人擁兵自重。”
夏田壽擡眼看了眼他,幾乎是和胡昌同時開口:“段祺瑞。”
“不錯。”顧澈忍不住彎起了眉眼,透着股狡黠的少年感,“我在想,反正這樣的局勢我們也無計可施,倒不如推波助瀾,幫他們一把。”
胡昌愣了下,眯起眼打量他:“此舉有效,卻不是什麼君子之舉啊。”
顧澈挑眉,神色輕松,甚至有些揶揄的成分,看不出半點愧疚來,“無家親可引不出外鬼來,再說,這不還是老師從前教我的嗎?”
胡昌聞言笑了起來,轉頭對夏田壽道:“你看看,同這小子講話,他還要噎我兩句。”
夏田壽也經不住樂了起來,姜桂拎着茶壺過來,趕着他們的話尾道:“什麼君子之舉,你們就愛這些虛僞的名義,我隻知道,太過正派的人在這世道可活不下去。”
顧澈起身接過茶壺,将胡昌面前那杯已經溫涼的茶倒掉。
胡昌冷不丁又問:“對了,你可曾聽過白狼這個組織?”
顧澈在記憶裡搜尋了一圈,實在并無印象,便搖了搖頭。
胡昌繼而解釋道:“反袁運動到現在,大多革命軍都被殲滅,隻有這白狼堅持到現在,轉戰在豫秦隴皖四省,還自封了個什麼中華民國扶漢讨袁司令大都督,如今風頭正盛,成了總統心頭一大患。”
顧澈倒是沒聽說過這麼個隊伍,好奇問道:“這白狼究竟什麼來頭?實力能讓總統都忌憚?”
“白狼隻是一夥土匪軍,但極擅用兵,他們雖然人少,但打起仗來避實擊虛,聲東擊西,善用遊擊戰,運動戰,前去鎮壓的軍隊根本招架不住。”
夏田壽:“我倒是聽說過一些,總統如今派了重兵去絞殺白狼,想必很快便能見分曉了。不過,怎麼忽然說起白狼來了?”
胡昌歎了口氣,惋惜道:“白狼不是第一支反袁的隊伍,也不會是最後一支。我隻是覺得,以白狼那樣的能力,若是能收為己用豈不更好,何必對這些人趕盡殺絕。”
“老師這是惜才了。”顧澈笑着為他添上茶,又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從當鋪出來時,外面居然又飄起了大雪。
難得年後能看見這樣大的雪,顧澈忍不住摟了摟衣服,打了個寒顫。
這一場雪來的突然,天氣忽然又轉了冷,顧澈生怕溫十安受不住這冷氣,想趁着天還未黑去瞧瞧他,誰知房門緊閉,還有丫頭守着不讓他進去。
就也隻能作罷。
刍言報社迫于風口浪尖隻能暫時歇業,顧澈便将寫稿的工作放在了溫府。
他們連續幾日在北京第一報《順天時報》上發布了對段祺瑞的稱頌之作,更有民衆頻頻響應,稱段祺瑞為“護國将軍”。
沒過多久,總統實行軍民分治,将各地兵權和行政,财權分解,段祺瑞被架空,隻在中央落了個虛有其表的官職,一時間,北洋軍内部分崩離析,對總統埋怨四起。
顧澈得到消息時,還正站在溫十安的房門口。
這人從那天起便将自己關在房間裡,任顧澈怎麼喚他也不回應,若不是有丫頭一日三餐地送飯,顧澈都怕這人早已經不在府裡了。
他從丫頭手裡接過報紙來,看到意料之中的消息不由得挑了挑眉,轉而問道:“你家少爺做什麼?幾日也不見出來。”
丫頭抿了抿嘴唇,對上他的視線又迅速移開,含糊道:“少爺或許是心情不好吧。”
屋内傳來一聲壓抑的呻吟,顧澈瞳孔微縮,下意識就要往屋裡沖,丫頭忙攔在他面前,揚着聲音喊道:“小少爺夢中呓語,您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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