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三分釘,釘在韓灼肩胛下兩寸的地方,破皮入骨,傷口很深,隐隐泛着烏青,釘上有毒,開陽面色一變,未及開口,男子顫着聲道:“解毒丹我已服過了,用匕首,幫我将銷魂釘挑出來。”
“主子,我去拿藥。”
“不必。”
似是痛極了,一字一句都帶着顫音,像是從胸腔裡逼迫出來的,韓灼閉了閉眼,說道:“玄天死的時候,生生受了七枚,痛了三天,我想知道,是何種滋味。”
開陽手中匕首哐當一聲掉落在地,面色一沉,“主子。”
風伯擡手将他身上衣衫扯開,慢慢擡眼,眸色沉寂,嗓音低澀,“主子,入骨三分釘自問世以來,從未在活人身上取下來過,釘入骨,痛入骨,命難救,您身體裡的這枚釘子雖然偏了幾分釘在了肉裡,可要取出來的疼,也非常人所能忍受。”
“取。”
靜谧了片刻,開陽撿起匕首,以燭火烤過,遞給了風伯,聲音輕飄飄的,低歎散在空氣中,手掌搭在風伯肩膀上,他在抖,連指尖都在顫動。
“取吧,我去門外守着。”
匕首的鋒芒劃破皮肉,烏黑色的血潺潺流了出來,一聲悶響自營中傳來,外面暑氣正盛,冷汗卻打濕了開陽後背,風吹過,涼意森森。
開陽閉着眼,明晃晃的光亮照在他臉上,伴随着那聲悶響,連心尖都在顫。
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感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時他不曾有過,刀劍揮過腦漿濺了他滿身也不曾有過,已經太久,連他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的心早已變得這樣麻木,沒有人生來就是冷情冷性,打骨子裡就是惡的,也不是從一開始便能眼也不眨的将刀劍揮向無辜百姓,做出征戰屠城之舉,他們也曾是熱血兒郎,願立戰功赫赫,守家國安甯,隻是那些人将他們的善踩在腳底,當他們揮劍殺敵時,狠狠朝着從背後襲來,那些人要活着,卻要斷了他們的生機,他隻恨自己不夠狠。
再狠一點,玄天不會死。
夜衛四大統領,玄天開陽,雨師風伯,南疆平亂,一遭下來,首領玄天身死若羌城,七顆入骨三分釘封全身七竅,堵全身經脈,受盡折磨,痛了三日,若羌城願降那天,城牆之上,主子親手了結了他,鮮紅的血沾滿了主子的手,自此,一城陪葬。
韓灼最後的慈悲心,連同玄天的命,一齊丢在了若羌城上。
戰功赫赫,豐功偉績,世人隻覺他們殘忍無道,卻從未有人想過,那樣的蠻荒之地,他們是如何活着走出來的,早就從人變成了一群惡狼。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喜歡,請多多支持。
第21章
“開陽。”
風伯将匕首遞過去,上面血迹已擦拭幹淨,一晃兩載已過,他也跟着主子從千裡之外的南疆一路走到了如今,狂風驟雨,刀光劍影,他們一路闖了過來,始終站在一處,彼此信任,以命相交,饒是歲月變換,他們初心不改。
玄天開陽,雨師風伯。
那個草原上來的漢子,面容粗犷,内心卻最是柔軟,跟草原上連綿的青草一般堅韌。
“我做藥人的時候,恨世間人,我想死,怕活着,裡都城破,我沒想着能活,被他們變成了一個連我自己都害怕的怪物,他們拿我的身體養蠱,蠱蟲在我身體裡遊走,撕咬我的血肉,然後以鮮血引出。”
“你見過的,我的一身毒血,一米内連毒蛇蟲蟻都不會靠近。”
“我身上的傷,每一條,每一道,都是玄天替我上的藥,他說跟我說活着是福氣。”
“若羌城外,我給玄天喂藥,疼到最後他已經分辨不出我是誰,目不能視,耳不聞聲,我日日看他蜷縮在床榻之上,嘴上的皮肉生生咬沒了,從強忍不做聲到撕心裂肺嘶喊出聲,最後語不成調呢喃,三天,我看着他在我面前痛苦不堪,然後啞着嗓子跟我說,他想活着。”
這世間有太多的人,活着、死了其實都不太要緊,若羌城中求降的兵将,跪求的百姓,他們其中有年邁的、有年輕的、有無知的孩童、有哭泣的婦人,他們跪在地上,狠狠的朝着他們磕頭求饒,然後哭嚎出聲,一個一個頭磕在地上,哭喊着:“我們是無辜的,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們,求求你們。”
無辜如何,與他何幹,與他有關的玄天疼夠了三日才死,給他們一個痛快便已是恩賜。
他看着那些人時就在想,若羌城假意受降,這滿城,沒有人是無辜的,每個人的手上都沾了玄天的血,如果玄天死的時候,也有人能讓他這般去求上一求,他心裡不會這樣難過,手裡的刀揮出去時,他不會隻覺得痛快,沒有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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