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阿彩拉着她進了屋,三個人一起吃了飯,熾姜便說要休息,衆人各自回屋。經過這樣一折騰,素楝也覺得有些累。阿彩似乎是看出來了,她拉着素楝到自己的房間。
“這裡不常來客人,你先跟我住,晚點房間收拾出來了,你再過去。”于是二人并排和衣躺着,外面的陽光正曬,知了也一聲一聲的叫着。
沒想到這天上也有知了。
“素楝姑娘,你不要怪我們小殿下……”阿彩突然開口,語氣滿是疼惜。
在阿彩長長的叙述之下,素楝知道自己原來理解的不錯,熾姜的确是個小可憐,但是也是個小魔鬼:是外人眼中的“小魔鬼”,是阿彩也是素楝心中的“小可憐”。雖說他是伏夷唯一的孩子,但是伏夷從來沒管過他。如果說天上還有什麼人是關心他的,那聖母元君玖容算一個,但是這關心也是極少極少的。出生的時候隻有玖容來看了他,給他起了名字“熾姜”,還送了那塊令牌,說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持令牌到康甯殿找她。但也僅止于此,從此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素楝原來不知,熾姜竟然為了她,拿出了他用來保命的東西。
“其實,小殿下比任何人都善良,”阿彩在說道熾姜的時候一臉慈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熾姜是她的孩子,“一開始有人欺負他,他都忍了。後來連帶着清涼殿的人,動不動就被人欺負,打罵。剛開始,他也隻會哭。”阿彩說着,眼淚在眼中打轉,“後來,他就動手打人了,倒也沒人敢還手……”
素楝知道,這又是一個奮起反抗的故事。欺人太甚忍無可忍,為何還要忍?熾姜在别人眼中動辄得咎的挑剔和喜怒無常的性格,不過是他給自己和相依為命之人的保護色。也是靠這種反抗,才赢得這一方安靜的小院兒。
素楝拉着阿彩的手,試圖給她安慰。哪知阿彩并無反應,仔細一看,阿彩已經睡着了。素楝看着這樣的阿彩,又喜歡又羨慕。喜歡她這樣的坦誠,又羨慕她不将煩惱藏心中、可以随時安睡的能力。
突然阿彩腰邊的五彩絲縧引起了她的注意,絲縧連着的是一個小木牌,上面寫着“清涼殿彩鳳”,原來阿彩的名字叫彩鳳。
阿彩均勻的呼吸聲和溫暖的氣味,讓素楝覺得很安心,就像是阿婆和林姨一樣,素楝也實在是疲倦了,很快陷入了安眠。
一覺醒來天色将晚,太陽已經快下山了。阿彩早就不在這裡了,素楝從床上爬起來,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她走出小院,看到熾姜小小的身影站在那柿子樹下,擡頭仰望,不知道在看什麼。
素楝想起阿彩午睡時候跟她說的話,慢慢地走向熾姜。熾姜似乎是聽到了素楝的聲音,“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素楝假裝不知。
“因為我捉弄你啊。”熾姜的童聲低沉下來,奶聲奶氣,素楝走到他身邊,拉着他的手,“我怎麼會生你的氣。”
“阿彩也不生我的氣。”熾姜喃喃道。
素楝學着熾姜擡頭看那柿子樹,隻看到那蔥郁的綠色葉子,如果再仔細些,會看到枝頭的青色小果。看了一會兒,脖子就僵了。素楝一把拽起熾姜,就這樣飛上了柿子樹變得城牆,坐在牆頭,太陽已然下山,但是仍舊留下輝煌的餘韻。深紅色的晚霞層次暈染,遠處山天交接的地方,顔色和光暈微妙的讓人忍不住贊歎:那是世上最好的畫家也畫不出的顔色。
高處的空氣好像有一種味道——自由的味道。素楝坐在牆頭,快樂地抖動着自己的雙腿,熾姜也學着她的樣子,素楝看着熾姜的小短腿,不禁笑了。熾姜不知道素楝為什麼笑,隻好也笑了。素楝指着離圍牆很近的一尊院落,說是院落,更不妨說是一個縮小版的天罡城,占地大約有四五百畝,大大小小的房間數不清楚,一眼望不到頭。素楝指着密密麻麻的屋頂問熾姜,“小家夥,那是誰的院子,這麼大。”
“那是父王的。”“父王”大約就是伏夷了,說出這樣答案的熾姜,聲音并沒有素楝想象的低沉。
“哦,”素楝心想,這小家夥知道天牢在哪裡嗎。可是放眼望去全是高高低低的屋頂,長得也差不多。
“你想不想到更高處去看看?”素楝的小腦瓜又有了主意,還沒等熾姜回答,素楝拉着他就飛起來了,城牆底下、柿子樹旁傳來了阿彩的驚呼聲。
伏夷的這片房子,最高的便是王府裡的了望塔了。不過這了望塔似乎純粹是裝飾性的,沒有人駐守,并且頂部窄小,站了素楝之後,就隻有一丁點兒地方了。素楝常年去熔金崖,已經練就了這樣的好本事,穩穩站立不在話下。熾姜小小的一隻,素楝讓他抱緊自己的大腿。
二人站在這裡,視線果然比剛剛的圍牆上好多了。素楝用盡全力張望着,小家夥也随着素楝眼睛望去的方向看。
“你在找什麼?”熾姜終于忍不住了。
“找阿婆”,素楝随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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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阿婆是什麼?是你的奶奶嗎?”熾姜接着問,“她在屋頂上嗎?”熾姜這是明知故問了。
素楝低頭看熾姜,她有時候有些疑惑,這孩子時而單純,時而又有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是的,是我的奶奶。對了,你知道,天牢在哪裡嗎?”素楝問道,卻沒有回音。
順着熾姜的眼神,在這高高的了望塔下,有兩個人,遠遠地看着就像是兩隻小蟲子,在一片廣闊之地,靜靜地站着,他們似乎在看着遠處的晚霞,即使隔得很遠,素楝還是有一眼認出其中一人是虞瑾。
素楝知道虞瑾在天上,她也知道虞瑾會把她和阿婆放在心上,但是她更知道虞瑾來到天庭必定是以身涉險。她不能阻止虞瑾去做他想做的事,但是她可以不讓他為自己擔心。
高處的風似乎格外大,将素楝的衣衫吹得簌簌作響。素楝生怕這聲音太大,驚到虞瑾,讓她看到自己。她知道,正如她一眼就認出虞瑾一樣,虞瑾也一樣能一眼看到她。素楝仰起頭,不讓眼淚落下來。不知為何,她看到那個身影,想到如今境況,眼淚就沒忍住。
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見到阿婆就會哭。虞瑾就是那樣溫暖的所在。
時間好像在此刻凝固了,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黏膩起來。這傍晚的空中似乎流動着一種深情,一種隻能遙遙相望卻無法觸碰的深情,而那種深情就像是夏日冰飲上澆灌的大勺的濃稠的蜂蜜,将那冰涼清甜發揮到極緻,品嘗冰飲的人初嘗甜到心裡,最後又冷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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