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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第1頁)

遙遠把煙給他一包,又拿着瓶子喝汽水,忽然覺得想做點什麼來紀念他的初中生活,于是朝齊輝宇說:&ldo;跑?&rdo;張震道:&ldo;什麼?&rdo;齊輝宇道:&ldo;跑!&rdo;遙遠和齊輝宇大步沖出了雨中。&ldo;哎!&rdo;譚睿康吓了一跳忙追出去。張震大步一躍,喊道:&ldo;喲呵‐‐&rdo;大雨傾盆,暴雷肆虐,十來名學生跑出了雨中,天與地扯起了瀑布般的雨線,嘩嘩作響,馬路上千萬朵白色水花一瞬間綻放。遙遠沒有任何意義地發瘋大嚷,所有人跟着他大喊大叫,在暴雨裡沖出了母校的馬路,這附近是住宅區車很少,遙遠沖過銀杏樹林,跑過他們平時等車的車站,在奶茶店門口一個轉彎。譚睿康忍不住也跟他們一起大喊,所有人瘋子般跑過整條馬路,以狂奔來宣洩着年輕的沖動。&ldo;喝奶茶!&rdo;遙遠道:&ldo;我請客!&rdo;齊輝宇道:&ldo;不,我請你喝!從來都是我請你喝!&rdo;數人在奶茶店門口人手一杯熱奶茶,并肩站在屋檐下,林子波的眼鏡上滿是水,和他們拍來拍去,哈哈大笑。齊輝宇過來和他們挨個擁抱,抱了張震,也抱了譚睿康,他們知道齊輝宇的意思‐‐他要走了,将離開他們,獨自前去一中寄宿。他抱到遙遠的時候,把遙遠緊緊抱着,眼裡滿是淚水,說:&ldo;再見。&rdo;衆人都沒有說話,遙遠心裡很難過,緊緊地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雨越下越大,奶茶店裡播着那英的&ldo;夢一場&rdo;,許多年後,遙遠仍記得這一幕。齊輝宇和他的夥伴們告别後,走進雨裡打車,朝他們使勁揮手,說:&ldo;以後大家一起出來玩!&rdo;齊輝宇走了,的士亮起黃燈在暴雨中掉頭,離開時仿佛帶走了遙遠的整個初中時代。那些肆意歡笑的時光,牛奶仔與牛奶妹的回憶,夏天梧桐樹被暴雨洗過後的翠綠,華燈初上時天橋下的車燈……遙遠長大以後常常會想,如果當年他和譚睿康也去念一中,或者考個别的學校,未來的人生會不會截然不同。但人生終究不能再選擇一次,青澀的初中終于結束在中考後那個暴雨傾盆的傍晚,它逐漸消失于過往的歲月裡,不再回來。chapter14初三的暑假是僅次于高三暑假的人生第二幸福的長假,考完後當天,趙國剛帶兩個少年去吃了頓好的,又去看了場電影,遙遠還記得當年和父親去看鐵達尼号的時候,趙國剛出電影院時還紅了眼圈。現在多了個譚睿康,大家一起看則覺得很傻了,譚睿康一個影星也認不得,還要趙國剛給他講解。趙國剛喜歡看張藝謀看周潤發,看陳道明看鞏俐。遙遠則喜歡看星爺,看一群港星演東成西就這種神經質一樣的爆笑電影,還喜歡王家衛的調調兒‐‐喜歡看王菲躲在梁朝偉家的壁櫥裡,每天出來給他收拾房間;看金城武買過期的黃桃罐頭吃得犯惡心;看張曼玉風情萬種地說&ldo;你找龍門客棧呀,這不就在我的身上嗎?&rdo;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和趙國剛也說不到一塊去,但他對父親的愛絲毫不少。譚睿康則與自己老爸比較有共同語言。還好譚睿康不是他兒子。看完電影,回家遙遠倒頭就睡,譚睿康則把全部書籍整理好紮起來,準備拿去捐掉。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六點半的時候遙遠睜開眼,到處摸鬧鐘要去上學,才想起已經放暑假了,不用再起早摸黑地上初三,于是倒頭便睡。接下來的日子瘋狂而放縱,遙遠天天起來就開電腦玩遊戲,又去買了一堆遊戲碟準備回家玩個夠本,譚睿康則把趙國剛房裡的金庸全集十四本抱到房間裡,每天從早上起床就看到晚上睡覺。遙遠還時不時把同學全叫到家裡來唱ktv,把房間借給張震和他女朋友摟摟抱抱,一群人在客廳唱歌看電影,把家裡弄得狗窩一樣。中考的錄取通知書寄到家裡,遙遠打電話查分,他和譚睿康都考了一個超常的高分,譚睿康數學又是滿分,遙遠的英語則拿了全區第一名。齊輝宇則如願以償,考上了一中。同時林子波打電話來,通知遙遠和譚睿康準備去參加保送生的班級旅遊。旅遊地是江西‐‐革命聖地井岡山。&ldo;我的天啊‐‐還要交四百塊錢?&rdo;遙遠道:&ldo;不去可以麼?&rdo;林子波在電話那頭說:&ldo;可以啊,你出一半學校出一半,你不去的話學校出的錢也不退的。&rdo;遙遠聽到就心煩,說:&ldo;誰要他的錢了,我不去。&rdo;林子波無奈道:&ldo;我也不想去,我想去海南。&rdo;遙遠看着譚睿康那一臉期待的神色,把電話給他。譚睿康還是第一次出去旅遊,不免有點緊張,說:&ldo;要準備什麼?坐飛機麼?&rdo;遙遠面無表情,齊輝宇沒保送,張震又不在尖子班,這兩個玩得最好的都沒份參加旅遊,保送生是把整個初三年級學習最好的三十六個人集合到高中的一個班裡,大部分人雖然都認識,但根本不好玩。去了能幹嘛?還是井岡山。遙遠滿肚子火,想說不去了,但看譚睿康那表情又很想去。如果是從前的遙遠肯定會說:&ldo;我不去,你愛去自己去吧。&rdo;但現在自然不能這麼說,讓譚睿康一個人去不是明擺着掃他的興麼。趙國剛回來以後發現遙遠很煩,問了幾句遙遠就發火了。譚睿康也意識到了,約略提了這事,當然他心底還是很想出去玩的,不過明确表示,遙遠不去的話他也不去,在家裡看金庸也一樣的。趙國剛問清楚什麼事後便說:&ldo;不想去的話,這樣吧。&rdo;&ldo;去啊去啊。&rdo;遙遠不耐煩道:&ldo;别再說了。&rdo;趙國剛說:&ldo;廬山、井岡山爸都去過,确實沒什麼好玩的,給你們幾個地方選,兩兄弟自己去玩。&rdo;&ldo;杭州、三亞、香格裡拉、北京、九寨溝、你倆挑一個。&rdo;譚睿康:&ldo;……&rdo;遙遠:&ldo;我可以叫齊輝宇一起麼?&rdo;趙國剛道:&ldo;随便你。&rdo;遙遠一聲大叫,抱着他爸,繼而馬上轉身去打電話。譚睿康道:&ldo;姑丈,你給我的生活費我還存了不少,不如這樣,我帶小遠去,用這個錢。&rdo;趙國剛道:&ldo;那些你留着用,開個賬戶存進去,留給你自由支配,兩兄弟中考都考得很不錯,姑丈答應了小遠,過幾天給你們一人換一台電腦……&rdo;譚睿康登時猶如遭了晴天霹靂,忙道:&ldo;不不!姑丈!電腦我不能要。&rdo;趙國剛斟了杯功夫茶讓他喝,說:&ldo;要給你買,你們一視同仁……睿康你是好孩子……&rdo;譚睿康道:&ldo;姑丈,電腦我不要,真的不要,一來貴,二來影響學習。&rdo;趙國剛要再說點什麼,譚睿康堅持不要電腦,趙國剛想了想,說:&ldo;要不你委屈點,小遠的電腦換下來給你用?你們高中都有電腦課,這是一定要學的。&rdo;譚睿康想了想,笑道:&ldo;可以,但别給我買新的。&rdo;趙國剛嗯了聲,說:&ldo;你比小遠懂事得多。&rdo;正說話時,遙遠又黑着臉出來。趙國剛問:&ldo;決定去哪了沒有?&rdo;遙遠抱着抱枕倒下,說:&ldo;譚睿康你決定吧。&rdo;譚睿康問:&ldo;齊輝宇不去嗎?&rdo;遙遠:&ldo;他外婆生病了,要回家看她。一個暑假都得呆在老家呢,明天就走了……要麼咱們去……算了。&rdo;遙遠本來想說不如去齊輝宇的老家玩,但齊輝宇外婆家在湖北,也是個山村,去了沒玩的,齊輝宇又要陪老人又要照顧自己,去了也隻會給他添麻煩。去哪兒呢?這些地方遙遠都沒去過,三亞是海邊,平時經常看海的,無所謂,好玩不到哪去,九寨溝倒是不錯,香格裡拉也可以,杭州話聽不懂……北京是最不想去的,夏天首都太熱了。譚睿康說:&ldo;小遠想去哪兒?你選吧,哥不懂玩。&rdo;&ldo;你選吧。&rdo;遙遠堅持道:&ldo;你想去哪就去哪,我無所謂。&rdo;譚睿康堅持讓遙遠選,遙遠有點動心,想去九寨看風景,卻又不好說,一直讓譚睿康決定。最後譚睿康說:&ldo;去北京可以嗎?故宮長城。&rdo;果然選了個遙遠最不想去的,遙遠這人就是這德行,自己不想作決定,總讓别人作決定,别人作了決定以後萬一逆了他意思他又不想去,老給自己心裡添堵。或者說跟譚睿康去旅遊,本來就沒什麼值得期待的。淡淡的嗯了一聲,說:&ldo;可以。&rdo;繼而沒精打采地回去打遊戲了。趙國剛雖然信得過譚睿康,卻也不敢讓他們自由行,隔天給譚睿康六千塊錢,讓他帶着遙遠去報旅行團,言明要報有牌照的大團,千萬不能跟到賣豬仔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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