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俞汝霖排行第四,正是小姑口中的四哥。
他的目光在大伯和小姑臉上掠過,看見大伯兀自氣憤的表情和小姑雙目通紅的樣子,接着他看向其他人,其他人的神态并不如他們那樣外露,但神色也是陰沉沉的,每每用眼神掃過俞汝霖時,總像蘊藏着雷霆閃電。
如果說直接的責備是明槍,這些無聲的冷待便是暗箭,明槍暗箭,齊齊射向站在中央的孤零零的人。
這是一整個房間,可房間已被人為切割成了兩塊,一塊是俞汝霖,另一塊是其餘人。
俞汝霖可能從未有過這樣孤立無援的感覺,分明置身于鬧市,但與周圍的其他人格格不入,就像是站在個向外探伸,隻得一片薄薄岩層的懸崖上,朝下一望,黑黢黢,看不見底。
他本能地搜尋救援的繩索。
俞适野看見俞汝霖的目光朝向他的妻子,自己的母親。
可坐在沙發上的許音華依然優雅,依然矜持,她冷漠地,啜着杯中的茶,一眼也不吵俞汝霖看去,将無聲的冷漠表現得淋漓盡緻。
然後——
然後,俞适野的視線和俞汝霖的對上了。
在被妻子拒絕以後,俞汝霖求援的目光落在了俞适野身上,可還沒等俞适野做出反應,俞汝霖像是悚然驚悚一樣,狼狽地倉促地将目光給撇開了。
說不好是什麼感覺在心中蔓延。
可能多少有些被喚起了過往回憶的冰涼,但是至少……
他的目光轉向旁邊,正和溫别玉關切又焦急的目光對上了,那雙眼睛裡,盛滿挂懷和支持,還有和他相近的痛苦。
俞适野在心底長長送了一口氣。
他什麼也沒說,抓住溫别玉的手,牢牢的,将人抓在自己的身旁。
至少還有你。
這時,咔嚓一聲,病房的門被打開,一身黑色裙子的範素懷從中走出來,她神情很沉郁,帶着濃郁但克制的哀傷:“老人家希望你們都進去,最後見一面,說說話。”
無處依靠的俞汝霖在這時像是被點燃了的炮仗,迸發出猛烈的怒火來。
“你平常是怎麼照顧我媽的,你早就知道她的病情了對不對?你就這樣看着她送命?你到底在打什麼注意?”
範素懷神色冷肅,并未回答俞汝霖的質疑,有人先她一步打斷了俞汝霖的話。
“好了,”俞适野的二伯說了話,他心煩意亂,“吵什麼吵?媽就在裡頭聽着,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不想讓她安心?”
這話被賦予了神奇的魔力,沒人再說什麼,連暴怒的俞汝霖也在一瞬間頹唐下來,和衆人一起,沉默地走進房間,圍繞在病床之前。
俞适野并非此處的主角,他是小輩,和其餘的兄弟姐妹一起,走在最後,進去的時候,隻剩下床尾的位置。
他是垂着眼睛的,最先映入眼簾的,除了晃着光的瓷磚外,就是白生生的杆子和白慘慘的床單。
他在這處停頓些許,像攢些力量,才能一鼓作氣,擡起眼睑。
視線擴大了。
微微起伏的被褥映入俞适野的雙眼,被褥被撐起的幅度是這樣小,如同沒鋪整齊的被子天然蜷起的幅度……而不是有一個人正躺在裡頭。
他屏息着,再向上看,總算看見床頭的人。
幹瘦的老太太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将床鋪都襯得大了。
等看清老人的模樣,俞适野的心倏地往下沉。
她眼神渾噩,神思潰散,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躺在這裡的老人已經走到了生命彌留的階段。
但奶奶很慈祥,一如既往的慈祥。
她的臉上并沒有将要離去的不甘,反而如同在自家的後花園裡打個盹兒,蜂蝶在她身旁忙碌,她則安然倚着陽光與花香,睡意昏沉。
相形之下,他們倒像是前來打斷她的不速之客。
範素懷也進來了,她湊到奶奶耳朵旁,輕輕喊了兩聲。
一點靈光閃現在那雙昏沉的視線之中,奶奶像是被人叫醒,先轉了轉眼珠,接着,慢慢挪動腦袋,目光從床旁邊一路看過去,看着自己的孩子、親人。
“媽!”大伯蹲下來,激動地說,“你不要怕,你會沒事的,放心,我們會請最好的醫生來治療你,把你治好,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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