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脫攔他的人,往媽媽在的地方跑去。那是一間又冷又大的屋子,父親彎腰站在床前,默然不出聲。
他一步一步走近,手裡的面包掉在地上。父親聽見聲響,站直了身體,拉過一張雪白的床單,蒙上了媽媽的臉。
“别過來,别看。”他說。
他聽話地站定,他向來是聽父親話的,雖然父親這一次的語氣沒有威嚴,隻剩空洞。
江臨安低頭看向甯織裡:“我因為貪嘴一袋糖果,沒能見到我母親最後一面。”
他聲音幹澀,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隻是一直保留着那個糖果包裝袋,然後在一個又一個午夜自責。
甯織裡仰着頭看他,他的聲音雖然冷靜,眼睛裡卻是沒有盡頭的悲傷。
她松開了覆在江臨安手上的手,把椰青塞到他懷裡:“拿着。”
江臨安感覺手上一涼,那片小小的溫暖離開了,被一個圓滾滾的椰子替代,也帶走了他所有的面對過去的勇氣,讓他幾乎難以呼吸。
然後腰上一緊,女孩撲進了自己懷裡,細瘦的胳膊環住他,緊緊的,讓人安心。
“我不是在占你便宜,我是在安慰你,所以不要對我另外收費。”
聽了這句話,江臨安的心忽然輕了,他露出一個笑:“好。”
“江臨安,沒有人會舍得和你分開的,也許是你媽媽安排了這一切,用一點甜來代替分離的不舍。”
甯織裡在他的懷裡,認認真真地說。
他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似乎給整個人生找到了一個支點:“那你會離開嗎?”
甯織裡停頓了一會兒,輕聲道:“我不會。”
“謝謝你,織裡。”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這樣叫自己,甯織裡咬住唇,又緊了緊環住他細腰的手臂。
他的腰線自己畫過不少遍,可是紮紮實實攬在懷裡,才知道手感這樣好。雪松的氣息蓋過空氣中混雜的街邊小吃香味,清新,清涼,又清晰。
一個短暫的擁抱過後,二人來到附近商場露台的酒廊,正好能看見剛才駐足的地方。
夜市的旁邊,是京城最高端的商業區,一面是喧嚣煙火,一面是精緻冷淡,完全不同的氣質卻無比和諧地融合在一起。
江臨安給甯織裡點了一杯檸檬水,甯織裡猶豫了一下:“其實我也可以陪你喝一杯,我對酒精不過敏,就是酒量不太好罷了。”
通常這種吐露心扉的時刻,似乎都應該喝一杯。書上說了,酒精是男女感情的催化劑。她沒想到,江臨安的身世如此可憐,不僅家境貧困上不起學,還少年失怙,激得她母性泛起層層漣漪,直想抱住他的頭輕輕撫摸。
江臨安搖搖頭,給自己點了一杯蘇打水:“我隻有應酬的時候才喝。”他不喜歡失控,雖然自從甯織裡出現,事情經常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甯織裡心裡失望了一秒鐘,難道小說裡男主角喝醉了依偎在女主懷裡尋求安慰的景象不會發生了嗎?
“你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問。
江臨安猶疑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不記得了?”二十年前,他才七歲,向來對母親的記憶已經模糊了。
江臨安忽然很想傾訴,當積攢了太多年的話說出第一句,後面的就争先恐後想要被人聽見:“我印象裡,她是一個溫柔娴靜的人,愛看書,不愛說話,每次我和她說話,她都會很認真地聽,對我微笑。可是,我最近聽說了一些事,好像和我的記憶反差很大。”
他對自己的記憶很有信心,他清楚地記得三歲時,母親看着他在後院蕩秋千,輕聲叮囑他别蕩得太高;四歲時,她從花園裡剪下幾隻芍藥花苞,插進青白得瓷瓶裡;五歲時,她教他把樹葉夾進書本做成書簽,然後在上面抄一首小詩。
甯織裡睜大了微翹的眼睛,鼓勵他繼續講下去。
“可是有人告訴我,她十二歲認識我父親,從此每天跟在他身後。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偷偷把他書包裡的課本換成自己養的兔子,讓他在課堂上出醜;溜進我父親的學校,強硬宣示主權,結果被當成他妹妹,氣得回家哭鼻子;十五歲她就偷了外婆的婚紗主動求婚,成為笑談也不在乎。”
“你媽媽好酷好有趣!我也想談這樣的校園戀愛!”甯織裡聽得一臉憧憬,這不就是她幻想中甜甜的“霸王硬上弓”戀愛嗎。
江臨安忽然很想把手裡寡淡的氣泡水換成刺激的酒精:“你别想了,已經晚了。”
甯織裡長歎一口氣:“是啊,我都快畢業了,談不了甜甜的校園戀愛了。”
江臨安一口飲盡冰冷的飲料,才把心頭邪火壓下去:“那我們現在是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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