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呵”了一聲,仿佛向來自持的婦女情緒爆發的标識。果然她語氣譏諷:“我和你爸從來沒交過你這一套一套的。”宋祺佑毫不退讓:“是,除了學習,你們幾乎什麼都沒教過我。”宋母由譏諷轉為輕蔑:“再過幾十年回頭看,你會為你如今無可救藥的觀念感到羞愧,為你那時的一事無成感到悔恨。”“我不确定在你眼中,什麼樣的觀念是正當的,做出什麼樣的事才算有成就,但我會為我的人生負責。”宋母把水杯往茶幾上不輕不重地一放,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宋祺佑:“宋祺佑,我對你太失望了,你該為我和你爸對你多年的教育道歉。”“我該向你們道歉,對不起,不過隻是因為我沒能在你們發現之前先告訴你們。”宋祺佑也站了起來,并不容宋母俯視他,“至于教育,你們教養我隻是出于經驗,我已經收下了那些經驗,但現在,我選擇和誰在一起是出于愛。”話算是說死了。門“嘭”地一聲,家裡一時回歸平靜。時鐘愣了會兒,開口第一句話是:“阿姨不留下吃個飯?”宋祺佑看小狐狸也有呆傻的時候,摸摸他腦袋笑着說:“你希望她留下吃飯嗎?她人可能還沒走太遠,我……”“别别别!”時鐘緩過神來,抓住宋祺佑的手仰着頭問,“阿姨為什麼突然來了?”宋祺佑想了想:“可能我正月在家那幾天,她看出了我和以往不太一樣?或者可能隻是覺得我下半年做的事不夠多來視察一下日常生活。”能和宋祺佑比慘的可能隻有宋母的學生了。時鐘打了個寒顫:“所以這是……她被迫接受了?”“準确地說應該是,她意識到了自己無法改變什麼。”時鐘考量着宋祺佑的用詞,又想到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感慨:“宋老師,你太帥了。”“啊?”宋祺佑沒太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被誇,“還好吧,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宋祺佑把事情都當作物理問題有條有理地解決,雖然不解風情,但意外地浪漫呢。心裡一直害怕所以回避的事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解決了,時鐘說不出心裡什麼感受,把這事先放下,甩着宋祺佑的胳膊問:“怎麼辦呢,沒時間逛街了。”“明天再去?我明天沒事了,可以一早就去。”“好呀,明天幹脆把家具也看看吧,有些确定了樣式還要等定做。”時鐘站起來拍拍裙子,“現在去慶祝一下?去尋歡作樂吧!”時鐘把車停在了路口,說想和宋祺佑散着步到酒吧去。可春的夜晚仿佛對冬日存有溫憐,風過讓人覺出寒意,散步的決定這樣不明智。他往宋祺佑大衣裡躲,宋祺佑也撐開臂膀任他藏,兩人别别扭扭地趕着路,在路兩旁的繁華與迷醉間說說笑笑,是和能見到的所有情侶一樣的,一對平凡的情侶。宋祺佑之前一直無法習慣酒吧雜亂又無意義的氛圍,處于其中令人别扭。可現在時鐘是他存在的最好理由,有模有樣晃着器皿的時鐘,迷幻燈光下美麗脆弱的時鐘,遞來一杯顔色像海浪的酒的眼尾上揚笑着的時鐘。“給。也就你挑這種酒精含量極少的喝。”宋祺佑不好意思,接過抿了一小口。時鐘期待地問:“怎麼樣。”“唔……挺甜的?”“宋老師真是……”時鐘笑了半天也沒想出合适的形容詞,“也就能嘗出個甜味了。”這不是太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了嗎?宋祺佑又喝了一口,聽時鐘在吧台裡快活地說:“fred說我學得很快,現在水平已經不錯了。他說我可以去考個證,不過我不想考,在我自己的酒吧玩玩,要什麼證呢。不過宋老師你信不信,隻要我每周隻調個位數杯,大家還是會争着買我調的酒。”“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宋老師你怎麼唱起了歌?”時鐘眼睛眨着,“宋老師,你這麼快就醉了嗎?”是因為是時鐘親手調的酒嗎,所以我這麼快醉了?腦袋越來越沉,宋祺佑醉得很稱職,嘟囔了句“我沒醉”。時鐘笑出聲:“剛認識,不對,應該是宋老師剛認識我那會兒,來這還隻肯喝果汁的那會兒,想不到會有今天吧。”又歎口氣:“我也想不到,誰敢想呢。也是在這兒,我收到你說愛我的紙條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樓下鼓點全像雨點往我心上落,心像吸飽水的海綿,又潮又重。”時鐘湊近親了一下眼神迷離的宋祺佑的額頭:“宋老師,醉了的話,下面的話聽過就過了吧。“我剛回國時并不确定要不要開酒吧,就買了枝花扯花瓣,這種方式能遇到你,不能遇到你,能,不能,扯到最後是‘不能’。我特别不服氣,強行為你憑空扯了片花瓣,這酒吧就開起來了。“這段時間我漸漸想明白一點,你希望我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在把我推開,而是想我們能各自作為獨立個體更緊密地在一起。所以雖然很難,但我有在努力嘗試,雖然很累,但如果結果對我們的未來很好,那一切都很值。“但宋老師,我剛剛說的是我隻想明白了一點兒,剩下的,盡管我應該是獨立個體,我依然堅持大多數事情的核心是你,大多數決定最終做下也還是為你。我覺得這是‘愛人’應該做到的。“宋老師,你永遠是我的最後一片花瓣。”迷迷糊糊的,宋祺佑的意識裡下了一陣花瓣雨。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接着更!明天正文完結!☆、23“這床是不是太小了。”“這床是不是太大了。”兩人異口同聲。宋祺佑茫然地加注釋:“這睡三個人都足夠了。”時鐘看着别的床型,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宋老師還想三個人睡?”這是怎麼理解過去的?宋祺佑連忙解釋:“我隻是覺得它太大了,我們倆睡會顯得空。”“還好吧。”時鐘打量着一款面積更大的,滿意地點點頭,“大點方便做。”導購員一臉“我什麼都聽不懂你們慢慢挑選”的職業表情站在旁邊,宋祺佑窘迫地走到時鐘身邊,走過去了又不知道做什麼,就隻捏了捏他的手心。時鐘擡頭一笑:“就這個了吧,我很喜歡。我們去看床單被套吧。”“客卧呢?客卧不買床嗎?”“哪有客卧?”“我們不是四室嗎?”“對呀,卧室,你的書房,我的衣帽間——原定的衣帽間太小了——還有一間先空着,以後有别的用途再說。”時鐘皺眉,“不要客卧,沒有客人,有客人讓他們去住賓館,不能打擾我們夜生活。”好吧,反正爸媽短期内應該不願再見到自己和時鐘,時父時母也不會留宿,其他朋友就無所謂了。宋祺佑伸手把時鐘的眉毛撫平:“好。”眉開了眼就笑了,時鐘腳步“嗒嗒”地往前走出幾步,轉半個圈回身看着宋祺佑問:“你想要什麼顔色的床單被套?一般的就行嗎?白色?”“白色可以。”“那就這種白色帶點灰的吧。每次換也都固定這種,免得再選了。”時鐘又熱情高漲地去看床頭櫃,比他剛剛挑書店裝飾品時積極多了。挑裝飾品時他隻随便地小手揮了一片區域讓人算價盡快送去,就興沖沖地拉着宋祺佑挑選家具。“是在床頭櫃上放個燈還是再專門裝床頭燈?燈還是必要的,我會想看着你做……”“放個燈。”宋祺佑倉促地打斷,“放個燈吧。”時鐘故意調笑:“宋老師,我們對事物的理解是不是有代溝啊?家具如果沒有服務于嗯嗯嗯嗯的夢想,和木頭塑料有什麼區别呢?”走到沙發區又抛下句,“‘嗯嗯嗯嗯’是被消音了。”看着繞着一張張沙發轉悠的時鐘,宋祺佑由這玩笑突然想,如果要概括時鐘,該用什麼詞呢?時鐘矯情詭谲,但又無比真實,脆弱無助,卻不放棄希望,偏執任性,也有滿懷的溫柔與愛——形容詞們組隊前來,見到他後叽叽喳喳地商讨一陣,都說“我不行”“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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