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來戰線逐漸穩定,雙方打成了膠着。
從河南加入戰場的建國軍沒有什麼新作為,白給聯軍添了數萬張嘴而已。
在北岸被占去的地方,幾乎大兵所到之處做的頭件大事就是立即開始搜羅任何能吃進肚皮的東西,并裝進背包、行囊、筐簍裡面帶走。
他們關心的隻是在明天上戰場前自己能否吃飽肚子,根本不顧農民們的哀求和磕頭,即使是仔豬、小雞和種子也不幸免。
好在有大河阻隔,加上這一帶地形破碎,被認為少有軍事和經濟價值,西陳家集的人們多少可以放心這些兇狠的人不會來禍害他們。
站在村子背後的小界山上,就能望見北岸焚燒村莊騰起的煙柱,聽到遠處不時傳來隆隆的炮聲。
這些滾雷般的隐隐轟鳴,讓尚且沉浸在安全與滿足中的人們感覺心慌意亂,大家紛紛遙望,心裡不住地念叨着:“唉,這樣的世道怎麼好,怎麼好?什麼時候才結束呵?”
戰事的拖延使稅賦也增加起來,并且還要不斷負擔更多的征糧。
各地都出現了規模不等的暴動,據說有人鼓動農民拒絕征糧,因為沒有理由讓窮苦百姓替那些喜歡打仗、搶地盤的将軍、大帥們背上沉重的負擔。
可是誰又敢于不繳呢?那可是破壞軍政的重罪呀!反正老百姓的脊梁很強,可以忍受得住,但是萬一有受不住的時候呢?
終會有扛不起來或者折斷的那一天吧?于是隻好造反了,沒法子,逼得呗。
不過這裡還算好,地理偏僻,官家管不到、顧不上,隻要周區長對他女婿家睜隻眼閉隻眼,那麼一切就好說。
因為這個,加上回家養傷的王四等人帶來了陳二爺因戰功升官的消息,姨太太在鎮上的地位迅速提升,連她自己也對自己愈發重視了,總喜歡在别人面前顯擺,說:
“我們家仲禮,如今是當營長的人物哩。知道不?那在前清可就是管帶,有三、四百兵呢!連旗子上的‘淮西營’三個字都是将軍大人親筆!”
似乎生怕人家不知道這個兒子是她生養的。
陳壽禮雖然也為弟弟感到高興,但總得來講這個家還是愁多喜少。很多空出來的房子都住滿了北岸南照一帶撤過來的佃戶、雇工以及他們的家人。
當初他一看情勢不妙,便指示各處管事,隻留下看守的人,其餘盡可能說服遷到南岸,等将來情況好轉再搬回去。結果人越來越多,如今已經有近兩百口了。
這給家裡帶來很重的負擔,劉先生曾向他表示,擔心由于這些人會帶來更多的流民湧入,陳壽禮打斷他說:
“戰事結束後總得有人種地,難道讓孤魂野鬼來做麼?”不過他還是聽從劉先生的建議分出部分人去了莊園那邊,以減輕陳家大院的壓力。
去年分家時最值錢的東西大多被搬空,長房手裡現錢所剩無幾。多虧洪升搶到了些舊借據,經劉先生等人的努力總算追回來部分。
本以為上半年還能再追回一萬元,可被突發的戰争打斷,年内能夠收回就不錯。
因為打仗,各處放賬、生意的出息都很差,陳壽禮不得不讓全家每頓四菜一湯,節衣縮食地過日子,還得忍受着姨太太的諷刺、挖苦,以及陳仲文話裡話外的嘲笑。
好在開戰前及時收購了一批糧食,不然怕連種子也要保不住。
六月初,梁二被派回來,說前線上需要補充兵員。結果拉走六十多人,一多半是北岸逃難的鄉親。這些人覺得與其白吃飯,不如出去掙命。
這倒緩解了家裡的壓力,但同時又送來近二十名傷員養傷,姨太太死活不肯接受,捂着鼻子躲得猶恐不及。
陳壽禮隻得安排他們住在保安隊的院子裡,請來大夫照看,還天天派人送水、送飯,真不是一件省心的事。
他和二弟的矛盾日漸加深。不過仲文确是個做買賣的料,生意上賺進不少,且把破産的崔五家房産、雜貨店和剩餘田土統統買進,實力壯大許多。
縣裡政改那會兒三太公辭去本屬于他的保長一職,希望由陳壽禮接任,但他從來淡于官場,所以推讓仲文接了。
自那以後仲文更加春風得意,走到哪裡都是奉承之聲,自然也有朝他背影啐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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