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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頁(第1頁)

當天他說了很多,卻大部分都不能寫下來,我聽着聽着想,虧大了,早知道應該拿他當主角,走他的視角路線,塑造一個像趙遙遠那樣敏感文藝的流浪青年……可惜三十萬字已經幾乎全寫完了,重新返工大修我要蛋疼死,隻好作罷。他是個不會或者說不太喜歡直白地表達自己内心的人,大部分都是瑣事,我們一直聊,直到北城天街再次亮起燦爛的燈火。豬熊下班來了,我讓他買個團購,待會等林澤回來了一起吃,豬熊聽到我們在聊他聽過的東西,便把新買的耳機塞在耳朵裡,和四隻敲鑼打鼓的老虎一起晃來晃去,聽不知道什麼奇怪的節目。&ldo;那天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我哭了。&rdo;他說。&ldo;他也哭了。&rdo;我說。他指指襯衣胸口的口袋,說:&ldo;我把手機放在這個位置……一邊哭一邊感覺他在想我,他反複打電話,我站在江邊哭,覺得重慶真好,這是我的第二故鄉,景色很美,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是一種……&rdo;我:&ldo;一個你所愛的城市,在這裡有你所愛的人,它是你的歸宿。&rdo;他說:&ldo;對,就是這個意思。&rdo;我:&ldo;壯哉我大山城!&rdo;他第一次碰上我這種會突然精分的人,當場被我吓了一跳。&ldo;你經常這樣嗎?&rdo;他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個生動的(=_=)。我誠懇地說:&ldo;繼續說,剛才那種抽風行為請無視。&rdo;他想了想,說:&ldo;我知道,他很着急我,但我沒有接……想知道他有多在乎我……&rdo;我決定回頭把這個添進去,又說:&ldo;但是後來你關機了,你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的痛苦上了。&rdo;他說:&ldo;是因為我沒注意,後來是沒電。&rdo;我:&ldo;……&rdo;他:&ldo;……&rdo;我:&ldo;那你怎麼也沒充電?&rdo;他:&ldo;那天晚上停電,沒辦法充,我第二天一起來就去他家了,就是咱們現在住的地方,找不到人,充電器忘了帶身上,我在北城天街等了很久,他沒有來,傍晚的時候回家,家裡又沒有電,我整個人都混亂了,又一晚上沒睡覺,很累很累……你什麼表情,這個成天假裝成人畜無害其實内心黃暴的家夥,不要用那種表情看着我,老子不跟你兩個說了!&rdo;我心想人畜無害什麼的這句還是不要寫進去好了,驚歎道:&ldo;你的重慶話還蠻标準嘛。&rdo;他無聊地嚼着軟糖,說:&ldo;他教我的,我隻會這句。&rdo;我瞬間就明白過來,笑得半死,一定是每次林澤和他吵架的時候,都會憤怒地吼道:&ldo;老子不跟你兩個說了!&rdo;(我不和你說了)的投降語。我:&ldo;我再問一個問題,話說,阿澤是1嗎?&rdo;他差點就被我問問題的方式騙過去了,點頭的瞬間同時開口道:&ldo;拒絕回答。&rdo;我說:&ldo;他應該偶爾也教一下你怎麼當1吧。放心,這個不會寫進書裡去的。&rdo;&ldo;在說什麼?&rdo;林澤過來坐下,背着個單肩運動包,他男友馬上有點不自然,說:&ldo;就是戀愛經曆啊什麼的。&rdo;林澤笑着看我,又伸手去扯豬熊的耳機,我們起身去吃飯,豬熊看了半天團購券,最後買了個一百零九元的九格子火鍋八人套餐,我們都險些被吃得撐死。再後來的一個月多裡,故事線都結束了,夏天也終于過去,秋天來到。幾場大雨讓整個重慶一夜間冷了下來。從本段開始的稿子一直拖着,懶懶的提不起精神去結束,仿佛隻要不結束,這個故事就沒有講完。而有時候,聽故事的人不僅會戀戀不舍,就連說書人要離開這個故事,也會有些惶恐。直到有一天林澤打電話來問,我才把前面的部分開始發連載,這是第一次寫這種類型的書,周國平提到托爾斯泰的話&ldo;如今的世界書太多了,不管寫出什麼書來都改變不了世界&rdo;,又提到寫作本來就不想影響世界,而是為了安頓自己。當然,還有結尾一個最重要的環節,故事還沒有說完,我要讓它留到連載結束的那一天,才提筆把它補上。下午回家後,我把林澤叫了過來,把所有的稿子給他看,告訴他今明兩天,連載就要結束了。‐‐2012年10月22日,重慶,北城天街。49、尾聲林澤來了我家,我給他ipad上翻好頁的txt,讓他坐到陽台上去看,外面下着小雨,我又給他咖啡和一盒紙巾。林澤說:&ldo;不用,我看書看電影從來不哭。&rdo;我誠懇地說:&ldo;還是放着吧,預防不時之需嘛。&rdo;林澤沒跟我啰嗦,開始從頭看寫他自己的文,一看就問:&ldo;怎麼改名字了?原來那個書名不好麼?《騎三輪車賣菜的小記者》,很好聽撒。&rdo;我說:&ldo;這個名字太長了,在首頁上顯示不出來,會被砍掉一半,變成騎三輪車賣菜的小……後面就沒了,好囧,免費幫龍湖打個廣告好了,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地名就覺得挺應景的。&rdo;裡面的故事被我改動了不少,人物設定重新翻盤,距離我最先認識林澤時想的一個構思已經相去甚遠,故事走向也作了一個新的加工,我知道或許有人會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點叉走人,但林澤肯定不會,因為這寫的是他自己的故事。我們從九點開始喝咖啡,我幹自己的活兒,林澤在陽台上看書,直到十二點多,連豬熊都睡了,林澤一直在看。我特地給他放了一首許飛的&ldo;左半邊翅膀&rdo;,幫助他醞釀一下氣氛。那天我們都通宵了,他從九點多看到深夜,時不時會笑出聲來,到了某一段上他停了,放下ipad,對着夜色發了一會的呆,應該是想起了謝晨風。我拿着相機去拍他哭的樣子,馬上被他無情制止了。&ldo;你太狠了。&rdo;林澤的聲音發着抖,躺在陽台的沙發上,擡頭看着夜晚,喉頭不住吞咽,又出了口氣,捏捏自己的鼻子,眉頭深鎖,繼續朝下看,翻了幾頁後又說:&ldo;不行,看不下去了,我去洗個臉。&rdo;他在洗手間裡洗臉,伏在鏡子前哭。許久後,他雙眼紅腫地出來,我說:&ldo;你看書挺慢的。&rdo;林澤點了點頭,說:&ldo;我不敢看快了,你寫得很好。&rdo;早上六點多時,他又紅了一次眼睛,進客廳走了幾圈,做在我對面,滿臉眼淚地看着我,我問他哭什麼,他說:&ldo;你&hellhellip;…怎麼知道在我打電話給那家夥的時候,他也哭了?&rdo;我說:&ldo;他自己說的,你朝後面看吧,後面都有交代。&rdo;林澤繼續朝下看,看着看着又笑了起來。&ldo;又哭又笑的,被你玩死。&rdo;林澤看完全文,天已大亮,豬熊去上班了他都沒注意,一個人躺在陽台上,失魂落魄的,像個喪屍。我問:&ldo;寫得怎麼樣,客官!還滿意你見到的嗎?&rdo;林澤笑了笑。(以下省略三千字林澤發自肺腑的溢美之詞)……我聽得不禁紅了眼眶……林澤:&ldo;你把鄭傑和謝磊都寫得太好了……&rdo;我:&ldo;打住!這種時候我們馬上要大功告成,就不要翻案了,此事純屬多餘,你自己心裡清楚就行。&rdo;林澤又躺了一會,起來給他男朋友打電話,問他起床了沒有,說:&ldo;不用買早餐,就是想你了。&rdo;那邊估計在叫他回家,林澤說馬上就回去。&ldo;拷一份給我吧。&rdo;林澤過來坐下,說:&ldo;這本書真的有稿費麼?我好像沒怎麼聽你說。&rdo;&ldo;有。&rdo;我說。林澤又說:&ldo;辛苦你了,因為之前的一個承諾,花了你這麼多時間,我開始時也隻是随便說說而已,沒想到你還真寫完了。&rdo;&ldo;興趣嘛。&rdo;我笑着說:&ldo;那個誰說的……每天早上叫我們起床的不是鬧鐘而是夢想,不寫這個也要寫其他的,沒什麼影響。&rdo;林澤又問:&ldo;現在有多少稿費了?&rdo;我們之前讨論過兩次關于稿費的用途,當然這些話我都沒寫進去,因為我們在謝晨風的故事開始時,就打算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順便支援一下志願者文刀。當時的對話是這樣的,有一天我開玩笑的跟林澤說:&ldo;等這本書第一次結清連載稿費的時候,我請你去玩吧,我們一人一半稿費,應該夠食宿等零花錢。&rdo;林澤說:&ldo;要麼這樣,我請你去玩,我的那一半稿費,你幫我捐給文刀吧。&rdo;林澤的形象瞬間在我心目中高大了起來,射出閃閃金光不容直視,險些晃瞎了我的dogeyes。被這麼個家夥一輝映,我瞬間就變得又小又猥瑣,為了證明我也有一顆不遜于林澤般高尚的心,我歡樂地說:&ldo;不如這樣,你請我去磁器口一日遊,我把全部稿費都捐給文刀吧。&rdo;林澤彬彬有禮地說:&ldo;沒問題,叔叔請你去坐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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