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終于明白到林澤在耍他了,把電話拿過來,說:&ldo;好的,我一定會賠償的。&rdo;趙宇航不知道林澤還說了什麼,拿過電話,說:&ldo;阿澤。&rdo;林澤說:&ldo;買點水果給他吃,他要吃進口的。&rdo;趙宇航說:&ldo;買了,醫院門口三斤十塊錢的草莓,吃什麼進口的,浪費錢,阿澤我告訴你……&rdo;林澤停下動作,趙宇航在電話裡說:&ldo;他是因為被你調戲了,昨晚沒睡好,開車注意力不集中……&rdo;&ldo;是了是了知道了,不用給我扣帽子,我會好好對他的。&rdo;林澤道:&ldo;啰嗦,我這裡還有點事,處理完以後下午過來。&rdo;說畢就挂了電話,把車門上的血擦幹淨,心裡充滿了莫名的滋味。一系列雜七雜八的事全部忙完,林澤電話就沒停過,既要應付保險公司,又要應付主編社長,今天的新聞還不能拉下,從報社到醫院電話打了一路,又回家去把筆記本電腦帶下來,到醫院去寫稿子,雜七雜八,醫藥費,部分賠償,準備給司徒烨吃的營養,被扣的獎金,全部加起來接近兩萬塊錢。傍晚時鄭傑來看過,和趙宇航去吃飯了,林澤留在醫院裡,讓他倆給帶飯。&ldo;阿澤弟弟,你賠了多少?&rdo;司徒烨說:&ldo;我這裡還有點錢。&rdo;林澤躺在司徒烨身邊,兩人擠一張病床,林澤說:&ldo;叫領導,哪來的錢?這個月不是隻剩五百了麼?&rdo;阿拉伯人說:&ldo;就是還有五百,你都拿去吧,以後我吃住你都包了行不。&rdo;林澤從新聞裡擡起頭,看了司徒烨一眼,司徒烨又伸手過來摸草莓,摸了個空,林澤把盤子拿走了,說:&ldo;草莓吃多了上火,不能再吃了,你哥是不是有愛沒處使啊,怎麼逮着個弟就這麼慣着你。&rdo;司徒烨道:&ldo;哎,我哥哪有你好?你真是個好老婆。&rdo;林澤道:&ldo;你才好老婆,你全家都好老婆。&rdo;兩人無語片刻,林澤還是覺得氣氛挺尴尬的,似乎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們就陷入了這種朋友不像朋友,戀人又不像戀人的關系。林澤看了他一會,蹙眉道:&ldo;你怎麼會不知道夏利多少錢?&rdo;林澤總是覺得司徒烨其實什麼事心裡都一片雪亮,大部分時間都在裝傻哄自己玩,這家夥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根本就看不出個究竟來。這次司徒烨卻馬上解釋道:&ldo;我是真的不知道。&rdo;好吧,姑且信你,林澤繼續編他的新聞,司徒烨又說:&ldo;錢包在那裡,不夠我可以找我爸……&rdo;林澤打斷道:&ldo;不用,夠的。&rdo;司徒烨道:&ldo;到底花了多少。&rdo;林澤道:&ldo;你啰嗦什麼?&rdo;司徒烨郁悶道:&ldo;我不放心,害你破财……&rdo;林澤道:&ldo;不是讓你用自己來還我嗎?&rdo;司徒烨道:&ldo;你不用給我發薪水了,包吃住就行,我會努力賺錢還你的。&rdo;&ldo;傷筋動骨一百天。&rdo;林澤道:&ldo;你至少也有三個月不能劇烈運動了,拍照再說,算了吧你。&rdo;司徒烨道:&ldo;阿澤,我恐怕我時間不多了。&rdo;林澤:&ldo;……&rdo;&ldo;你說什麼?!&rdo;林澤難以置信道。司徒烨哈哈笑,一手擋着林澤,說:&ldo;你對我太好,我怕我什麼時候會忍不住跑了,離開你。&rdo;林澤道:&ldo;你不會多留一段時間嗎?&rdo;司徒烨這麼一說,林澤倏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似乎沉寂已久心裡的那根弦再次動了。司徒烨如果走了他怎麼辦?他已經習慣和司徒烨在一起了,走到哪裡都有這家夥跟着,如果他一下離開,那麼自己就又要恢複一個人的生活。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一個人去采訪……林澤自己從前從來沒想過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妥當,照樣每天像條狗一樣四處奔波,然而當司徒烨來了又走之後,日子就徹底不同了。很多快樂就這樣沒有了,剩下一種叫寂寞的東西如影随形。&ldo;你不能不走麼?&rdo;林澤說。司徒烨說:&ldo;我想你和我一起走,我們一起去流浪吧,不談情,不說愛,你陪我走到天涯海角。&rdo;&ldo;不可能。&rdo;林澤躺下,用枕頭靠着。我們一起去流浪,不談情,不說愛,你陪我到天涯海角……聽起來像句歌詞,如果是五年前,林澤說不得把包一背,跟着他就走了。不管是愛人還是朋友,能一起流浪也是種快樂,但現在不行,現在為什麼不行,林澤也不知道,簡單地把原因歸結為一個‐‐自己老了。兩人靜了很久很久,司徒烨說:&ldo;手痛。&rdo;&ldo;痛嗎?&rdo;林澤支起身看司徒烨的左邊肩膀,司徒烨右手順勢把他抱在身前。林澤說:&ldo;又怎麼了?&rdo;司徒烨笑了笑,沒說話,林澤知道他在撒嬌,心想這麼大個人居然也會撒嬌,搞笑。司徒烨又說:&ldo;我要在醫院住多久?&rdo;林澤漫不經心道:&ldo;不知道,五六天吧,出院以後到我家去住。&rdo;司徒烨馬上期待地說:&ldo;可以嗎?&rdo;林澤道:&ldo;當然,不然誰照顧你?&rdo;兩人又不吭聲了,林澤想到司徒烨曾經說過,還完債,再攢點錢,就要繼續他的旅途的事,他沒有多問,不想在這種時候和他讨論這個問題,大家都各自想想吧。鄭傑買了晚飯回來,林澤過去接飯盒,問道:&ldo;趙兄呢?&rdo;林澤接過飯盒,叼着筷子先吃,司徒烨眼巴巴地看着林澤吃,鄭傑道:&ldo;去他朋友家。&rdo;林澤想起趙宇航在重慶也有同學,便知道他今晚不過來住了,趙宇航其實也算半個直男,和鄭傑還玩得挺好,是個挺值得交的朋友。鄭傑來了又走了,回去加班,司徒烨說:&ldo;老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rdo;林澤:&ldo;叫領導,有嗎?有忘了什麼嗎?&rdo;林澤三口兩口扒完飯,開了聽椰奶,這才坐過去給司徒烨喂飯,看着裡面的雞肉似乎挺好吃,就自己把嫩的肉揀來吃了。司徒烨:&ldo;……&rdo;林澤瞥他,司徒烨一臉郁悶,林澤心裡竊笑,把司徒烨喂飽,問:&ldo;洗澡麼?&rdo;司徒烨忙道:&ldo;不,不了。&rdo;林澤看不出司徒烨還是蠻純的,躺在病床上的他簡直不像平時的他,晚上司徒烨上了會網,兩人便熄燈睡覺,司徒烨讓林澤回去,林澤卻堅持留在這裡陪他。一連數日,同事們來探望司徒烨,主編和社長也來了,囑咐他好好養傷,當然,這也都是看在林澤的面子上。否則兩個老大是不會親自來的,通常主任來看過就行了。這些天裡,林澤和司徒烨大部分都是在聊關于工作的事。林澤早上起來,自己把攝影和新聞都一起做了,司徒烨又有點不太放心,照片質量下降了些,主編也沒說什麼。過了五天,司徒烨帶着石膏出院,林澤說:&ldo;我去幫你退了房子,住進我家吧。&rdo;當天下午,林澤讓鄭傑買點菜,打算回家做飯吃,正好在樓下碰上,三人就一起上樓去,準備慶祝司徒烨出院。&ldo;要在家裡好好休息哦。&rdo;鄭傑說。&ldo;嗯,麻煩了。&rdo;司徒烨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鄭傑忙道:&ldo;不麻煩不麻煩,歡迎你成為我們家的一員。&rdo;司徒烨和鄭傑認識很久了,鄭傑平時幾乎沒什麼朋友,對下級:員工見了他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對上級:他又拉不下臉去巴結,每天家裡單位兩點一線,反而林澤的朋友更多,而林澤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最後都能玩到一起去。三人說說笑笑,出電梯,進走廊,看到走廊裡站着個黑社會‐‐林澤心裡咯噔一響,讨債的終于來了。27、鄭傑當場喪屍狀,一臉我欲乘風歸去的模樣。&ldo;六個月,一萬二。&rdo;那黑社會說。鄭傑疲憊道:&ldo;沒得,真沒得。&rdo;司徒烨表情有點疑惑,但沒插嘴‐‐他還不太清楚鄭傑的爛帳,那黑社會說:&ldo;一次拿來,以後就放過你們了。&rdo;鄭傑被讨債讨多了,已經完全麻木了,以前曾經也有人這麼說過,他沒有上當,說:&ldo;真沒得啊,隻有兩千。&rdo;林澤道:&ldo;進來吧進來吧,進來再說。&rdo;黑社會卻道:&ldo;不用了,你們把錢拿出來。我馬上就走,三個人湊一萬二還湊不到所。&rdo;林澤想起上次那件事,雖然戴了墨鏡,好像也是同個人,多半還以為他有艾滋病不敢進屋裡來,嗯……可能在他的記憶裡,自己和鄭傑有艾滋,那麼司徒烨就是來玩3p的……說不定自殘吓一吓他,放點血能吓跑他。這地方沒法住了,遲早得搬,鄭傑在門外與那黑社會讨價還價,林澤帶司徒烨進去,聽了一會,最後外面說:&ldo;四千就四千吧。&rdo;林澤百無聊賴地去開抽屜拿錢,點了兩千,鄭傑剛進來要找林澤借錢,林澤便揚了揚。鄭傑湊着自己最後一點存款,好說歹說,把那黑社會送走。關上門,籲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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