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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第1頁)

反正大家最後都要遮頭藏尾地躲在這個社會裡,拖無辜的女孩墊背,生個小孩,組建起表面看似正常的家庭,說什麼一生一世,有意義嗎?好不容易碰上喜歡他的幾個,林澤又因性格的原因看不太上,後來還是和鄭傑租房住得順心點,兩個單身漢在一起過日子,湊合湊合。林澤起身去找喝的,正好鄭傑也出來尿尿。兩人都失眠了,鄭傑說:&ldo;媽喲,勞資明天還要去看店。好羨慕你哦,不用上班。&rdo;林澤沒好氣道:&ldo;我也好不到哪去。&rdo;這日子過得挺頹廢的,每天吃了睡,睡了上網,得盡快去找工作才行。林澤決定不等周一了,明天就開始投簡曆。兩人在餐桌前喝了點熱牛奶,又各自回去睡覺。半夜四點,手機亮了,陌生号碼來信:【晚安,雲夢澤,我一晚上沒睡。開始以為你對我不滿意,想趁着吃飯的時候溜了,等了半小時,我都在考慮要不要離開,所以才先埋的單。如果你覺得我們還适合,常聯系,祝你好夢。】6、翌日:林澤剛起床就看到短信。謝晨風:【出來逛逛?】中午時分,外面驕陽似火,隔着落地窗林澤都能感覺到那股烘烤着整個城市的熱氣。林澤:【今天又來江北了麼,在哪?】謝晨風:【北城天街等你,上一次見到你的那家星巴克裡。】林澤洗了個澡,帶着ipad出門去,到了地方坐下,謝晨風在看一本足球雜志,櫃台後的小哥笑着朝他打招呼。小哥:&ldo;冰水麼?&rdo;林澤:&ldo;拿鐵吧,剛睡醒,困。這裡是我們的開水房,今天也要去力帆?&rdo;謝晨風翻了一頁,說:&ldo;不,放暑假沒事做,過來找你。開水房誰起的名字?&rdo;林澤笑道:&ldo;我一個小弟。&rdo;林澤掏出ipad,兩人便對坐着,也不說話,各自喝咖啡,謝晨風看書,林澤上網。&ldo;我在投簡曆。&rdo;林澤主動說。&ldo;要找新工作了?&rdo;謝晨風眉毛動了動,問道。林澤伸懶腰,點了點頭,說:&ldo;希望一切順利吧,你那邊有什麼好職位介紹嗎。&rdo;&ldo;你想做什麼職位。&rdo;謝晨風問道。&ldo;還是記者吧。&rdo;林澤揀之前單位的事給謝晨風扼要說了些,謝晨風隻是面容專注地聽着,偶爾同情地點點頭。&ldo;就是這樣。&rdo;林澤說:&ldo;辭了就辭了,也沒想什麼别的。這次跳槽希望能找個不錯的。&rdo;謝晨風:&ldo;要找好工作就要拼爹,沒好爹的寸步難行。到處都一樣。&rdo;林澤問:&ldo;俱樂部裡也是麼?&rdo;謝晨風答道:&ldo;俱樂部看關系,看靠山,看以前跟過的教練資格;學校,事業單位更是這樣,做研究的發篇論文,導師讓你加一堆名字。私營公司做事的永遠是外招的,老闆親戚全是大爺。國企……你想得到的地方都一樣,有後台的來一個,你就隻能等着給人讓路。把事辦好了,功勞是别人的,出了問題,黑鍋你背。&rdo;林澤道:&ldo;但每個團隊裡,總是要有一兩個做事的,也不盡然。&rdo;謝晨風嗤道:&ldo;你怎麼還是一副畢業生的想法?社會就是很黑暗,相信付出就有回報的人都會跌得很慘,政府貪污腐敗,單位裡層層盤剝,我們學校女老師還有去給教育局領導陪酒陪睡的。這個社會很黑暗。&rdo;林澤說:&ldo;你的怨氣很重,真的,得改改。&rdo;謝晨風給了林澤個中指。林澤笑了起來,他的手指很長很漂亮,指甲修得很短很幹淨,就算是作這個動作,也透露着一種林澤喜歡的從容與魅力。&ldo;我覺得這個社會。&rdo;林澤想了很久,認真道:&ldo;既不像一些人說的那麼光明,也不像另一些人說的那麼黑暗。關鍵看你自己在相信光明還是相信黑暗,新聞從業者如果也覺得這個社會沒救的話,那麼基本寫出來的報導就沒救了。輿論需要引導,但不需要洗腦,批判的目的是除去惡,而不是發火,洩憤。為了批判而批判,為了謾罵而謾罵沒什麼作用,中國人很容易被煽動,一點風吹草動就能煽起幾萬人,幾十萬人參與謾罵,罵完以後還是一切照舊,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七天輿論期一過,大家都像忘了不久前發生的事似的,下次一有事發生,再一窩蜂湧上去,進行全民狂歡。&rdo;謝晨風說:&ldo;為什麼會這樣?&rdo;林澤解釋道:&ldo;這種現象,歸根到底還是幾千年來養成的看熱鬧愛好,是一種中國特色,中國思想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想把自己當成旁觀者,不參與到真正的犧牲上來。而且因為長期物質層面壓力太大,伴随之的是精神文明空虛,生活沒有目标,所以就隻能通過看熱鬧這種形式,來對自己在國家,政治中具備個人價值進行催眠。&rdo;&ldo;看看熱鬧,幫着譴責幾句,一來不會惹麻煩上身;二來發洩了平時在社會壓力下積聚的負面情緒,三來還打發了時間。&rdo;謝晨風說:&ldo;你成不了名記,名記都要會制造熱鬧,傳播熱鬧,沒熱鬧也得弄點熱鬧出來給人看。還得會挖掘社會的黑暗面。&rdo;林澤大笑,謝晨風有點惱了,說:&ldo;不相信我也沒關系。&rdo;&ldo;我覺得不一定,記者存在的意義如果隻是給大家提供謾罵的機會,為受衆提供打發時間的娛樂,那跟拍肥皂劇的導演有什麼區别?話說我挺喜歡闾丘露薇的。&rdo;林澤說:&ldo;像她和瑪麗科爾文。都是很厲害的記者,你看。&rdo;林澤點了幾下,把闾丘露薇和科爾文的照片給謝晨風看,謝晨風點了點科爾文,說:&ldo;這個是被炸死的女海盜?&rdo;&ldo;嗯就是她。&rdo;林澤說:&ldo;她在叙利亞,霍姆斯城裡中了流彈,傳奇人物。&rdo;櫃台後的小哥插口笑道:&ldo;我也覺得她挺厲害的。&rdo;林澤側頭跟小哥說道:&ldo;你覺得戰争黑暗麼?外交政治黑暗不?其實她們帶着自己所在的西方國家賦予的任務,去前線采訪,某種程度來說,也挺黑暗的。&rdo;他又看謝晨風,謝晨風沒有說話,林澤又說:&ldo;但她的報道呢?你覺得已經混成像她這樣的記者,還會為了某種利益的驅使付出自己的生命麼?可以不需要了吧,但她都記下了實打實的死人,盡力客觀地告訴我們前線的事,她還是把采訪當成使命在做,當成生命在活。事實上誰能沒有傾向?隻要是人,在做一件事的時候就一定有傾向。整個社會就是在這種充滿了傾向性的大熔爐裡互相熔煉,融合。&rdo;&ldo;利比亞充滿了饑餓和殺戮。她們還是在前線奔跑,帶回來新聞報道。記者職業不管報道什麼,都是希望惡能被杜絕,而不是成為社會黑暗面的一員,助長這種惡。我剛入行時帶我的前輩就說了,心裡是光明的,黑暗就會在你的面前退卻。包括我跳槽這件事吧,事情已經發生了,總監要架空我,我至少能保證自己不妥協,不去助長他們的氣焰。出來再找工作,誰知道不是一件好機會呢?&rdo;謝晨風說:&ldo;但你不能否認,這個社會上有太多的不公平,人都是惡的。&rdo;林澤說:&ldo;怎麼可能?你說吧,我們是好人還是壞人?&rdo;謝晨風看着林澤,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答道:&ldo;我是壞人。&rdo;林澤:&ldo;……&rdo;小哥笑了起來,謝晨風這麼一說,林澤反而接不下去。他本想說世界上好人還是比壞人多,而且好人和壞人也不是絕對的,再壞的人也有好的地方,而再好的人,對于蝴蝶效應擴散後的某些個體,仍然有成為仇敵的可能。林澤總覺得謝晨風可能碰上了什麼挫折,從彼此互相認識到現在,這家夥感覺就積累了不少怨氣。他想了想,說:&ldo;而且有時候,敵人對我們的打壓,或許是一次新生活開啟的機遇,比如說你前段時間碰上了什麼倒黴事,于是你打算出來走走,然後不經意間認識了我……&rdo;小哥在擦櫃台,笑道:&ldo;于是你們認識,談戀愛……&rdo;林澤與謝晨風同時哭笑不得,朝小哥作了個噓的手勢。小哥注意到星巴克裡還有客人,忙自噤聲。林澤說:&ldo;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千變萬化的,所以很多事,隻要快樂,一切都會好轉……你看,郵件來了。我猜是讓我去面試。&rdo;&ldo;我看看?&rdo;謝晨風道。林澤也說不準,郵件回得太快了,還不是工作日,謝晨風坐過來,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兩人因為這個舉動拉近了距離,那一刻,林澤的心裡甚至在通通地跳。謝晨風低頭,兩人對視一眼,林澤看到謝晨風很明顯地喉結動了動。&ldo;是面試的。&rdo;林澤笑道:&ldo;太好了!&rdo;&ldo;恭喜。&rdo;謝晨風點頭,正兒八經地和他握手,林澤笑着拍他的肩膀,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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