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心裡一陣無奈,她實在搞不懂自家孩子怎麼就對這個球這麼上心。
其實,不止她搞不懂,就連顧裴朗自己也不知道,他隻是下意識地覺得,這隻皮球對那個小姑娘一定很重要,要是就這麼扔在這裡,到時候被人撿走了,她應該會很難過。
要是下一次再遇見她,就還給她吧。顧裴朗在心裡想。
到了民宿後地顧裴朗甚至還找老闆要了一把刷子,蹲在了太陽底下的水槽前賣力地把它刷幹淨了。
癟癟的皮球露出了原本的顔色,是隻西瓜皮。
西瓜皮的小皮球在第三天的傍晚,等來了它的小主人。
彼時顧裴朗正穿着一身軍綠色的襯衫馬褲,坐在院子中葡萄藤下的藤椅上吃西瓜。
椅子正對着大門,方便他能在顧父顧母回來的時候一眼就能看見,葡萄藤後是一堵成年人高的圍牆,上面爬滿了茂盛的爬山虎,在夕陽的餘晖下綠油油的葉片泛着柔和的光。
顧裴朗眯着眼睛吃完了手上的西瓜,用紙巾認真仔細的擦去了手上殘留的汁水,就在他準備再吃一塊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嘩嘩嘩”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他低頭,就看見一堆胖乎乎的蓮子四處滾動,有不少滾到了自己的腳邊。
顧裴朗:“嗯?”
他放下手上的西瓜起身回頭,就看見高高的圍牆上坐着一個穿着碎花裙的黑姑娘,裙擺被她兜着,裡面的蓮子還在不斷地往外掉。
小姑娘像是對這個意外的發生有些手足無措,雞爪一樣的小手來回撲騰補救,卻沒起到多大的用。
顧裴朗仰頭看着她,腦海裡閃過的第一件事就是:她是怎麼爬上去的?
小姑娘仿佛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低頭目光和他對上,濕漉漉的大眼睛裡閃過一抹羞澀,然後沖他小心翼翼的露出了一個笑。
顧裴朗:“我記得你,你是來找你的小皮球的嗎?”
小姑娘像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樣,歪着頭思考了一下,然後才點頭。
顧裴朗:“你先下來吧,上面太危險了,你的小球在我這裡,我去拿給你。”
牆上的人低頭看了一眼高高的地面,有些害怕。
她能爬上來是因為牆外有着一顆歪歪扭扭的歪脖子樹,而現在,牆内什麼都沒有,她就這麼跳下去,一定會被摔死的。
顧裴朗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他想了想,轉身去拿了老闆之前修電燈放進去的梯子。
七歲的小男孩漲紅着臉吃力的拖着比他高的梯子來到牆根處,支撐好了之後看着上面的人。
顧裴朗喘了喘氣,道:“好了,你下來吧。”
小姑娘顫巍巍的探出了一隻腳,嘴裡咬着裙擺,兩隻手緊緊抓住了梯子,三兩下就像隻猴子一樣蹿了下來。
下面的顧裴朗有些尴尬地移開了目光,他剛才不小心看見了對方的小褲褲,藍色的,還印着一隻叮當貓……
“那個,你等一下,我把小皮球拿給你。”小姑娘到了跟前,顧裴朗才發現她比自己矮了很多,才剛到自己的胸口,那雙大眼睛近了看,黑得就像是自己用來練字的墨汁一樣,偏偏裡面有着一閃一閃的光,好看得緊。
顧裴朗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進了屋,沒多時手裡就提着那隻洗幹淨的小皮球出來了。
小姑娘咧着嘴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顧裴朗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勾了勾唇角。他難得的主動在人面前做自我介紹:“我叫顧裴朗,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花。”小姑娘的聲音脆生生的,卻帶着因為長時間沒和人說話而特有的嘶啞。顧裴朗皺了皺眉頭:“你是不是口渴了,這裡有西瓜,給你吃。”
小花愣愣地看着他手裡飽滿多汁的西瓜,咽了咽口水。
“謝謝哥哥,”小孩乖巧的道謝,卻沒有伸手接過來,而是将裙子裡兜着的東西露了出來,“這個給你。”
顧裴朗低頭看着那一堆蓮子,有些驚訝:“這是給我的?”
小花點了點頭,黑黝黝的臉上爬上一抹薄紅,小小聲道:“蓮子可好吃了,送給你……”
“謝謝小花。”顧裴朗伸手接過來,然後讓她在旁邊的藤椅上坐下吃西瓜,自己則蹲在地上将那些之前掉落的蓮子撿起來。
小花一邊吃一邊看着他。
顧裴朗撿起了最後一顆擡頭:“小花,你一直盯着我看幹什麼?”
“哥哥好看。”小孩子的誇獎總是來得直白而真誠,顧裴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出于禮貌,他也回誇:“小花也好看。”
小花先是羞澀的笑,然後就是搖頭:“我不好看的,我很醜。”
村裡的其他孩子都不跟他玩,罵他醜八怪,水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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