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走水:火災。
雨水(2)
皇後的死,打破了表面的平靜,不為人知處的暗湧開始按不住地往上掀。起先還是清水,到後來連河底淤積的陳年老泥都帶起來了,污糟糟一片。升平的世道下,是墨汁子一樣渾濁的人心。
皇後的梓宮停在了鐘粹宮正殿,以前嘤鳴可奉懿旨進出,現如今人沒了,她隻能随那些沒有诰命的官戶女眷一同,入欽安殿祭拜。
欽安殿裡挂起了漫天的白幡,一切儀制都按鐘粹宮原樣安排。隻是沒有棺椁,一重重白幔的盡頭,高高供奉着神牌,藍底灑金紙上,寫着屬于深知的簡短谥号——孝慧皇後。
嘤鳴成服跪在欽安殿冰冷的細墁地磚上,耳邊是綿綿的哀哭。這些官眷們經曆過多次皇城中的白事,練就了一套像模像樣的哭靈本事,沒有眼淚張嘴幹嚎,也能嚎出一片熱鬧氣象。
一輪哭祭過後,衆人紛紛被攙扶起來稍歇。嘤鳴眼裡又瑟又痛,掖了掖發燙的眼角,退到殿外臨時搭建的棚座裡。
南邊傳來哭聲震天,那是命婦和後宮嫔妃們在細數大行皇後生平的好處。嘤鳴看着外面陰沉的天,濃厚的陰霾綿延萬裡。宮中隻有大喪才許燒化紙錢,鐘粹宮方向有輕煙直上和天相接,仿佛那些雲翳,是因深知的辭世而生的。
鹿格伴主子進宮,旁的不關心,隻關心出行和車馬,“瞧着還要下雨,頭前進來的那條道兒,都給踩得稀爛了。”
人太多,哪顧得過來那些。嘤鳴道:“回頭奠儀散了,略晚一步走就是了。橫豎福晉那頭過了禮,也要往順貞門上來的。”
她們這頭說話,邊上不知誰家的女眷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說大行皇後可憐見兒的,“進宮才隻五年,病了倒有四年半。這一去,沒留下一兒半女,聽說苫次裡隻有淩河台吉1和樂親王的子侄們守夜。”
“這麼病法兒,皇上也沾不得身。”另一個含蓄地做了個悲哀的表情,“薛中堂家可隻這一位姑奶奶,如今崩了,薛太太不定怎麼難受呢。”
閑言閑語如鹽花兒,往傷口上不疾不徐地灑。薛尚章攬權,在朝中橫行,除起異己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薛家也算遇着了坎兒,宮裡還能有什麼說頭?不見得死了一個,再在族中挑一個送進去填缺,這麼着可真沒了王法了。
皇後的位置空出來,橫豎大家都瞧着。有姑娘的人家兒,上到一品大員,下到佐領參領,好事兒落到誰頭上可說不準。嘤鳴低着頭,握着拳,心道深知當初的話真不是沒道理,這皇城内外人人盼着她早點兒死。如今她真死了,這些人明哭暗笑,仿佛她一死,他們就能登高枝兒,當上皇親國戚。
鹿格知道她主子窩火,扯了扯她的袖子,壓聲說:“主子甭聽她們的,一幫吃人飯拉狗屎的玩意兒,真叫人沒眼瞧。皇後娘娘大行了也還是主子,擡腳比她們頭還高,憑她們,也配妄議!”
鹿格這麼一說,倒把她說洩了氣。本來她不怕上前和她們論個長短,可今時不同往日,既然不想進宮,就不能在這當口出頭冒尖。
長歎一口氣,她拉着鹿格繞開了,倚在萬字不到頭的雕花屏風前,看香幾上那盆梅花。交了春,天兒還未真正暖和起來,花苞結得小小的,才米粒那麼大。沖天的香火氣,把這梅也熏得濁了。
她調開視線,等着第三次舉哀。這時看見棚座大門上有個太監進來,邊走邊回頭引路,身後跟着福晉跟前的掌事嬷嬷。
鹿格有點兒納悶:“這婆子怎麼來了?”
索嬷嬷幫着福晉管家,二門以内的大小丫頭都怕她,鹿格一面說,一面往主子身後躲了躲。
索嬷嬷自然是來找嘤鳴的,上前蹲了安,和聲道:“福晉打發奴才來請二姑娘,姑娘跟着來吧。”說完回眼打量不叠挪步的鹿格,冷冷道,“你留下,這是什麼地方?由着你亂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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