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垂眸瞧着才至他下巴的荊落笙,這個角度正好看見那雙相似的眉眼,長睫微蜷,陽光打在她的側臉,襯得她的眼睛燦若星河,一襲水藍色紗裙,裙擺搖曳,一角一角地搖晃進了他的心裡,仿若又回到了七年前那個綿長夏日。
荊落笙見他久未開口,便仰頭望向他那一雙烏黑幽深的眼,四目相觸間,煜王這才回過神來,後退一步,低低地清了一聲嗓子,眼神恢複清冷,“明日我親自帶你出府。”
煜王明顯頓了一聲,繼續道:“下次再遇到沈梓璎,不必對她客氣。”
第5章懷疑
說罷,她便擡步走出了正室,獨留荊落笙在原地愣了許久。
她收斂驚詫的神色,面頰上不自覺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她終于可以出府了,這煜王府她早就待得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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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王府地下密室内,煜王負手而立,身後的黑衣影衛躬身行禮。
煜王轉身,語氣有些急,“怎麼樣,還查出什麼了?”
“荊落笙的确是荊南城前州牧荊通的女兒,荊通在五年前因貪污受賄被斬首示衆,其女便攜着幼弟來至延京,自此在延京城邊緣垂柳村長住。”
黑衣影衛早一個月前便聽煜王的命令,去往荊南城查尋荊落笙的身世,此番才回來。
煜王清冷的眉頭皺了皺,轉過身來,“她還有個弟弟?”
“屬下曾在垂柳村打聽過,荊姑娘的弟弟從小就體弱多病,就連垂柳村的村民都很少見到,之後更是連他的弟弟的影子都沒見過,她之前的鄰居說荊姑娘的弟弟已經身染重病而死。”
煜王的手指倏而收緊,荊落笙真的不是她,他的心仿若空了一半,可昨日夜裡當他看到她玲珑剔透,沒有月牙形胎記的肩膀時,就已然确定了,現在不過是更加蓋棺定論。
不過既是這樣,荊落笙的身世還是有貓膩,在進入府邸時,她說自己乃是孤兒,自小生活北部邊陲,五年前才來至垂柳村。
而荊南城卻是在延京的東南,她竟成了前州牧的女兒?
既然身份是僞造,那麼還有什麼是僞造的呢?
她這張相似的臉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而為之?
她出府真的隻是為了逛逛嗎?
他烏黑的眸子沉下來,總覺得荊落笙身上透着古怪。
這時,密室内的門緩緩打開,一襲玄衣的韓羽跨步而來,行至煜王身前,恭敬行禮道:“王爺,刑獄内的賊子還是沒有招供。”
煜王聽此,眼神驟然冷卻,室内忽明忽暗的光影打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顯得愈發幽暗,仿若暗夜中的修羅,他冷冷斥道:“刑部的人都是廢物麼!”
韓羽肩膀一瑟,抿着唇沉默不語,把頭壓得更低。
煜王甩袖朝門口走去,韓羽見狀,跟黑衣影衛對視了一眼後,二人急忙提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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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獄大牢内,煜王面色沉冷走向裡間的刑堂,越往裡走,血腥味愈加濃重。
一踏進去,便看見一排排冰冷的刑具,其上挂着血淋淋的粘稠液體。
一個鮮血淋漓的男子被捆在刑架上,破舊不堪的囚服上一道道刺目的鞭痕,頭發散亂,黏膩的鮮血沾在發絲上,雙腿因疼痛止不住的顫栗。
煜王徑直走近囚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聲線冷冽,“趙副将,你這是何苦?”
囚犯聞言,緩緩擡起頭,隻見一張溝壑縱橫,布滿刀疤的臉呈現在煜王面前。
煜王眉頭一縮,微微一怔,昔日的虎翼軍副将竟變成了這樣。
趙副将盯着煜王,幾年的東躲西藏,秘密訓練早已讓他失去了光彩,但那雙如雄鷹的眼神還是依舊堅定,他忽而勾起唇冷笑一聲,渾厚嘶啞的聲音蕩在陰濕的囚室内,“煜王殿下,好久不見。”
煜王沒打算跟他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既然趙副将還當本王是舊相識,不如就招了吧,日後本王必許你高官厚祿。”
“我趙秉一日為兵,就一日不會背主,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太子殿下的蹤迹,我絕不會透露半分。”趙秉扯了扯幹裂的嘴唇,殷紅的鮮血不斷流出,這一番話說得铿锵有力。
“太子?一個早該死的廢太子,也值得你這樣忠心耿耿,趙副将,你早就該換主人了。”煜王仰頭輕笑了一聲,覺得趙秉的固執十分可笑,“你看看這大魏,誰才是主人,你效忠的又是誰,虎翼軍忠的是君,而不是一個昔日的廢太子。”
趙秉仰天凄厲地笑着,聲嘶力竭的怒吼聲伴着血沫噴出來,帶着身上的鎖鍊一陣叮鈴作響,“哈哈哈——如果不是那卑鄙的小人搶太子的皇位,如今的九五之尊就應該是太子,而你們都是謀朝篡位的奸佞小人,我趙秉生是太子的人,死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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