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說話?”葉暮修問道,“你知道你要是砸下去,是什麼後果嗎?”
葉暮修真的不敢想。
邊生垂着眼睛,面對着葉暮修的質問,不作聲。好在現在是放學時間,人比較少,不然葉暮修這樣的音量鐵定能引來不少人。
“邊生,我在問你話。”
邊生手上的試卷已經被他捏得皺成了一團。
“邊生,你要和我溝通。明白嗎?”葉暮修說道。
“溝通?”邊生突然開口了。
葉暮修看着臉色微變的邊生,看着他紅色的嘴唇一張一合的。
“溝通?葉暮修我沒有和你說過我的想法嗎?我想讓你陪我,你卻出差了整整一個月。我想讓你每天接我回家,你有做到嗎?每天是什麼意思你懂嗎?我還想生日的時候讓你陪着我。你呢?把我一個人丢在黑漆漆的房間,去見你的姜楠。”邊生每說一句話,手就拽緊幾分,每說一句話,眼裡就紅上幾分。
“所以說?溝通有用嗎?”邊生反問道,“我一點也不明白你今天為什麼生氣?為一個外人和我生氣。”
葉暮修被邊生一長串的話弄得無言以對,過了好久才說道:“邊生,我要賺錢,隻有賺錢了才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說完,緩緩伸出手想要拉住邊生。
邊生退了幾步,葉暮修的手就停在半空中和邊生隔着短短的幾厘米。
“你看,根本沒用。我說了,隻想讓你陪我。什麼錢,我根本不想要。”邊生說道。
“我不想說,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你為什麼要一直問我?”邊生自顧自地說下去,“既然你那麼想知道。”他頓了頓,雙眼裡的紅已經漸漸地退去。
剛才是因為生氣,那這次呢?葉暮修看着邊生那雙突然變暗的眼睛。自問道。
“他說我是沒媽的東西。”邊生說完自嘲一笑。手裡的試卷終于承受不了邊生這樣粗暴的拽捏,破了好幾個洞,“滿意了?”
葉暮修看着眼前的邊生,聽着他波瀾不驚的語氣。
沒媽的東西。這幾個字像是突然爆炸的炸彈,炸得葉暮修體無完膚,他愣怔想說些什麼,最終隻是僵硬地上前了幾步。
“之前打架也是他。”邊生吸了一口氣,“他說我像死了爸。”
“滿意了嗎?葉暮修?”邊生看到了葉暮修露出了錯愕和愧疚的表情。繼續說着,“你說好不好笑,他說的話都對,我沒辦法反駁他,所以隻能打他。”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自我認知。讓葉暮修的心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他有點後悔,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沒有和邊生好好說話,為什麼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氣。
就在這一天,葉暮修才突然知道,他根本沒有把邊生照顧得很好。他所給予邊生的東西,都是他以為的邊生需要的。而那些他覺得對于邊生來說得很重要的東西,在邊生眼裡卻是沒有用的垃圾。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葉暮修坐在一邊有意無意地去看邊生的側臉。車裡是灌進來的秋風,邊生開着車窗把臉蛋凍得通紅。
葉暮修躊躇着,自己該如何開口,過了好一會兒,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葉暮修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出來的時候都有點啞了。
“邊生。今天是我不好。”葉暮修往邊生那邊挪了挪,然後伸手幫邊生關上了窗,“臉都吹紅了。”
邊生沒有理,眼睛裡全是外面印着的街景。
“我是看到你那樣,怕那個孩子出事了,你也會出事。”葉暮修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白,但是邊生聽出了話裡的意思。
葉暮修看到邊生睫毛微微動了動,眼裡街景的光偏了幾分。
他又往邊生身邊靠了靠,誰知道還沒等葉暮修再次開口,邊生猛的轉了過來,一下子兩個人離得格外近,葉暮修甚至可以看到邊生眼睛裡的幾根紅血絲。
氣氛有些奇怪。
邊生眼睛裡已經沒有街景了,車内又沒燈,顯得他的瞳孔格外的黑也格外的沉。他身子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坐直了身體,距離又近了幾分。
葉暮修覺得有點不太舒服,有點奇怪,稍微往後靠了靠。
“葉暮修,你不可以為了任何人對我生氣。”邊生說道。
葉暮修聽到邊生這樣說,就已經明白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我沒有因為别人而生氣。我是因為你。”葉暮修說道。
他擡起手把自己的手掌蓋在了邊生的頭上,用力揉了揉。
他很喜歡摸邊生的頭發。
“我是怕你出事啊,邊生。”葉暮修的嗓音很低,也許是他壓低着聲音在說話,導緻到了邊生的耳朵裡格外的好聽,充滿着男人味。
邊生把葉暮修的手拿了下來,握在自己手裡,葉暮修的手很大,他不能完全握住隻能艱難地攏住一半,他看了葉暮修一眼然後伸出手指蹭了蹭葉暮修中指上的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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