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靜靜地看着前面的大海,沒有說話。程家明又說了一些話,無非是别擔心他的家人之類,人生應當及時行樂雲雲。我心不在焉地聽着,突然開口,我們再不動手的話螃蟹殼都撈不到了。程家明歎了口氣,隻好繼續前行。到達石頭地帶的邊緣,可以看見縫隙裡有一隻隻小小的螃蟹。燈光照上去,它們還真非常一緻地裝死。我們欣賞了一會兒呆呆的小螃蟹,程家明忽然說,你不覺得你跟這種小螃蟹很像嗎?一樣擅長裝死。我靜靜地撇撇嘴,漫不經心道,術業有專攻。久久沒有回應,小螃蟹也安安穩穩地繼續裝死。我下意識地擡了一下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發現煤油燈的主人已經易了人。柏子仁安安靜靜地看着我,昏暗的火光下,他的臉上有大塊的陰影,晦暗不清。我看了他一眼後繼續盯着裝死的螃蟹,我們誰也沒有動手去抓。夜風很安靜,安靜的可以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鳴鐘的聲音。我蹲的腳麻了,站起來想活動活動,結果眼前一黑,頭昏眼花差點摔倒。他趕緊抱住我,輕輕道,小心。而後就沒有再松開手。“麥麥,麥麥,你很關心我對不對?”他緊緊抱着我,低下頭,臉不停的在我臉上摩娑,聲音低啞暗沉的近乎呢喃,“麥麥,麥麥,你是我的。”放在石頭堆上的煤油燈翻了,裡面的火騰了一下,熄滅了。四周籠罩在一片蒼茫的暮色中。黑暗讓他變的大膽。他一下下的親吻着我,輕輕的呢喃,麥麥,你是愛我的,你很愛我,為什麼不承認?“麥麥,我才是你心裡最愛的那個人。你在意我關心我,你是我一個人的妖妖。”他仿佛是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裡去。他的聲音像是霸道的宣稱,也像是惶恐的求證。他想在我身上留下屬于他的烙印,一如百億年來所有的雄性動物在自己的屬地上建立起自己的标志。他的唇是冷的,他的吻是熱的,他的胳膊是僵硬的,他的身體是柔軟的;他有一個很溫暖的懷抱,溫暖的讓人不經意間就沉溺其中。“麥麥,我愛你,跟我在一起吧,讓我好好去愛你。”他呢喃着,愈吻愈狂烈,一隻手伸向了我上衣的下擺。我的回答是一個響亮的噴嚏,打了他一臉。柏子仁悶悶的笑了,撫摸上我脊背的手退了出來。他密密實實地抱着我,低笑道,你還真是會挑選時候。“怎麼辦?我隻穿了一件衣服啊。”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頭上。我的手抵在他的腰間,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無波,走吧,我們該回去了。道路難行,又沒有一點光亮。柏子仁掏出手機,借着屏幕上的微弱光亮,攬着我的腰朝篝火走。到了篝火堆旁,我甩開他的手,靜靜地蹲下來烤火。柏子仁半開玩笑地抱怨,喂!你過河拆橋的未免太快了點。有了火堆就不要我的懷抱了。過來!我靜靜地迎向他的眼睛,平淡地回答,對!我貪着的不過是一個懷抱的溫度,等到我不冷的時候,我就會毫不猶豫地抛棄。他的臉一下子變了,手一伸一拽,我的身子向側面跌倒。他坐在火堆旁,我肩膀以上身體部分落在他的大腿上。他幽深如古井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撫摸着我的臉和脖子,聲音溫柔的要把我殺死。“麥麥,好像現在你的身子是冰冷的,冷的都要發僵了。”他低下頭,啃噬着我的嘴唇和脖頸,“你說,要不要我溫暖你。”我木然的睜着眼睛,忽然擡起手,輕輕撫摸上他的眼睛,倦極了般歎了口氣,算了吧,柏子仁,讓我們的回憶不要有任何殘破。柏子仁的頭停滞了一下,随即又開始舔食我的嘴唇。我的身體與我的意識仿佛是分開的。我看見空氣中有另外一個我正在無聲的看着我,她的神色好悲傷,悲傷的讓我忍不住流淚。柏子仁吻到我帶着鹹味的淚水時停了下來,他的悲傷比我更加濃烈。我以為他會丢下我獨自離開,可是他隻是幫我整理好衣襟,用手覆上我的眼睛,歎了口氣。隔着篝火,李蘇安靜的看着這頭的我們,臉上全是阒然無波的平靜。這一瞬間看過去,她的眼底有深深的寂寞。出去抓螃蟹的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跟我面色蒼白四肢厥冷不同,每一個年輕的姑娘都面色绯紅,眼睛閃閃發亮。大家看到我跟柏子仁古怪的姿勢全都暧昧地笑。隻有程家明若有所思地在我們的臉上來回穿梭。“靠!”梁丘低低地罵了句,“怎麼誰也沒抓螃蟹。”所有的男生都笑了起來。我隻覺得又煩又亂又疲憊。原本準備露營,可惜淩晨兩點鐘不到的時候忽然天開始下毛毛細雨。大家笑罵着拔寨歸家,男生忙着收拾帳篷,女生們則負責打包。回到周家别墅,大家已經累得東倒西歪,趕緊沖涼睡覺。周家的客房都是配有衛生間的。我看着鏡子中面色蒼白的自己,手摸上臉,碰到的仿佛是一塊冰涼的玉,脆弱而僵硬。我用幹毛巾擦擦頭發,沒有爬上床,而是坐到了窗台上。我住的房間的窗台足有一張單人床那麼大,窗戶外面隐隐的可以看見海的影子。我打開窗戶,有清涼的雨絲飄進來,随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門打開了,柏子仁穿着睡衣走進來。“怎麼把窗戶給開了?會感冒的。”他關了窗子,爬上窗台,皺眉撫摸我的臉,“窗台這麼涼,怎麼還坐在上面?頭發也是濕的,應該吹幹的。”我面無表情地看他自言自語,面無表情地看他抱來毯子鋪在陽台上,面無表情地任由他取來吹風機溫柔地幫我吹頭發。他的手指極輕極小心地篦着我并不柔順的頭發,暖暖的風吹在我的頭發上臉上。他的眼底有濃郁的黑色的欲望,但是他極力隐忍着,沒有再輕舉妄動。他放下吹風機,用手指将我的頭發理了理,輕輕從背後抱着我,在我耳邊呢喃,喜不喜歡這裡?“喜歡。”我點點頭,手撫上冰涼的窗戶玻璃,輕聲歎息,“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隻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他輕輕念着海子這首著名的詩歌,一下下的吻着我的耳垂,呢喃絮語,“麥麥,我們也找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好不好?”我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搖搖頭,淡淡道,已經不早了,你該回去睡覺了。他愣住了,立刻保證,我隻會抱抱你,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做也不行。”“咱們就躺在床上,我連你一根手指頭都不碰總成了吧。”柏子仁很洩氣的模樣。“還是不可以。”“我睡窗台,把床留給你好不好?!”我淡淡地看着額頭青筋隐隐乍現的柏子仁,搖搖頭,柏子仁,你好像并不明白我的意思。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對我們都不好。“這有什麼關系,誰會說三道四?”“我自己。”我指指自己的心髒部位,淡漠地微笑,輕聲道,“我的靈魂會譴責我,我的良心會控訴我。我是個老古董,不識時務不知變遷,我還無法坦然的随便跟一個男人同處一室。瓜田李下,我得為我自己的名譽負責任。”“随便一個男人?”柏子仁冷笑起來,壓住我身體,撕扯我的衣襟,殘酷地問,“這樣子還算不算随便一個男人,我的麥麥。”我的頭和背都揿在玻璃上,窗棂磕的我的脊背生疼。我想我的身體已經被他咬破了,我拼命地掙紮,腳亂蹬,混亂之間,他被我從窗台踹到了地上。我瑟縮在窗台的角落裡,歇斯底裡地大喊,滾!凄厲的叫聲在甯靜的夜晚分外刺耳。我聽見了久久的回聲。“麥麥,麥麥——”李蘇踹開了門跑進來,我撲到她懷裡嘤嘤的哭了起來。柏子仁面色陰郁地看了我一眼,艱難地站起身,離開了房間。我跑到浴室裡拼命地擦洗胸口,忽然間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離了一樣。我癱坐在洗手台前嚎啕大哭。早餐桌上,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氣氛僵硬的一觸即發。柏子仁到很遲才下來,臉色極其難看。除了程家明若無其事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外,其餘人連看都不敢看他的臉。阿姨幫他上了份早點,他喝了口牛奶後就不再動。我安安靜靜地吃着自己的吐司,鮮牛奶一口沒動。飯後所有人都找理由出去玩了。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整理自己的行李。柏子仁上來了,我沒有奇怪他哪來的鑰匙。“準備走了,不再多玩兩天嗎?”他語氣平靜的仿佛昨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奇怪的是我的語氣也很平淡,就好像在跟一個多年的老朋友聊天一樣,我輕輕道了一聲“嗯,我想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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