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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頁(第1頁)

殿前每隔十步站着一名哨兵,諾大一個宮殿中,足有近百人,麒麟彈指,千百星黑色光點飛散,沒入哨兵額前,衛兵紛紛軟倒下去。麒麟推開殿門,走進寝殿内,屏風後的榻上,曹操蒼老的聲音悠悠道:&ldo;是誰,要來取我性命了麼?&rdo;張魯旋身落地,道袍蕩開,立于銅雀園中。園内盡是雜物,冷冷清清,男孩的聲音道:&ldo;你是誰?來做什麼的?&rdo;張魯并不轉身,道袍影子于月下微微飄蕩,男孩霎時氣息窒住。&ldo;你是誰?來做什麼的?&rdo;張魯微笑道,轉過身,凝視劉晖。張魯:&ldo;你是宮裡的人?&rdo;劉晖:&ldo;我來殺人。&rdo;張魯:&ldo;殺什麼人?&rdo;劉晖:&ldo;殺青宛殿裡的一個人。&rdo;張魯:&ldo;為何殺他?&rdo;劉晖:&ldo;為我娘報仇。&rdo;張魯:&ldo;你娘是誰?&rdo;劉晖抿唇不答。張魯招了招手,示意劉晖靠近些。劉晖遲疑片刻,走了過來。張魯十分疑惑,以手摩挲劉晖額頭,劉晖面容清秀,唇紅齒白,眸中卻有一股渾然天生的戾氣。張魯料想劉晖的生母,多半是曹操的哪名後妃,便也不多問,解下佩刀,低聲道:&ldo;此刀……&rdo;劉晖驚呼一聲:&ldo;這是七星刀!你是溫侯的人?&rdo;張魯聯系前因後果,與涼州數名軍師所言,刹那間推斷出了劉晖的身份,顫聲道:&ldo;你是太子?是董貴妃的兒子?&rdo;劉晖不答,張魯将佩刀遞過,劉晖接了。青宛殿中,曹操一夜似乎老了數十歲,孤零零地躺在榻上。麒麟問:&ldo;喝水麼?&rdo;曹操咳嗽着坐起,點了點頭,麒麟端了水來,喂曹操喝下。麒麟撩起袍襟,朝榻畔坐下。曹操緩緩道:&ldo;譬如朝露,去日苦多……&rdo;麒麟吟道:&ldo;對酒當歌,人生幾何。&rdo;曹操笑了起來,唏噓道:&ldo;青青子衿,悠悠我心。&rdo;麒麟淡淡道:&ldo;該不是直到今天,還存着招我的心思罷。&rdo;曹操道:&ldo;當初我派彰兒,典韋入長安,便是想請你前來,不料你……&rdo;麒麟道:&ldo;打住,從前的事就别說了,家裡二愣子暴躁得很呢,為了這事,翻來覆去,念叨了我六年。&rdo;曹操哈哈大笑,又不住猛咳,麒麟道:&ldo;降了吧,今日城前立誓,不也說好降的麼?搭上全城将士,卻又是何苦?&rdo;曹操緩緩搖頭,麒麟道:&ldo;我有一問,在心裡藏了許多年,你軟禁天子,手握政權,猶如當年董卓,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就不怕哪天有下一名死士,拿着七星刀,刺進你的胸口麼?&rdo;曹操不答,悠然道:&ldo;麒麟,你叱咤天下,南到江東,北至西涼,董卓權傾朝野,袁紹四世三公、最終俱亡在你手裡。&rdo;&ldo;我亦有一問,在心中藏了許多年,今日苟延殘喘,終于得以問出口,你畢生所願,又是什麼?&rdo;麒麟起身,在殿内踱步,緩緩答道:&ldo;剛來那會兒,我的願望是随便找個主公,讓他随便當個皇帝。當然,最好找個厲害點的,起碼也是聰明點的。&rdo;&ldo;萬一既不厲害,又不聰明,那起碼要聽話。&rdo;曹操沒有搭腔,麒麟又道:&ldo;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跟的人竟然是奉先,我的願望就變成……先混着吧,走一步算一步,自己尋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作為報答,不讓他死在你的手裡。&rdo;曹操沉聲道:&ldo;他本該死在我手中的,卻又不知是在何處,在何時?&rdo;麒麟道:&ldo;那已成為另一條時間軸的曆史了,就是當初我對你說的,下邳、白門樓。&rdo;曹操不答,麒麟又道:&ldo;後來,跟随他轉戰西涼,我忽然就有了輔佐他的念頭,天下雖大,未嘗不能放手一搏。&rdo;&ldo;但你知道麼,當年未央宮前,與你一同前去請劉協立诏時,我曾經想過是要跟着你走的,可惜,你跑得實在太快了。&rdo;&ldo;可惜了‐‐!&rdo;曹操将手中瓦碗朝地上重重一摔,四分五裂。&ldo;可惜了。&rdo;麒麟淡淡笑道:&ldo;越跟越不想走,直到如今,連我也決定留下來了。&rdo;曹操道:&ldo;我畢生所願,便是得一良臣輔佐,與其笑看風雲,征戰江山……&rdo;麒麟道:&ldo;你有的,卻不是我。若開始時選的是你,我的困難會少得多。&rdo;曹操搖頭道:&ldo;惜如今不得志……&rdo;麒麟道:&ldo;赤壁之戰,你與劉備合謀,險些就赢了,奉先一股氣沖出去,差點中了諸葛亮的暗算。&rdo;曹操眯起眼,喃喃道:&ldo;險些便赢了,那一仗,若非仙人以法器收我魂魄,本不至于……&rdo;麒麟笑道:&ldo;那不是收魂盒,隻是個小玩意而已。&rdo;曹操顫巍巍:&ldo;我的頭仍是痛。&rdo;麒麟摸了摸曹操的額頭,低聲道:&ldo;如今心結已解,你知道為什麼還疼麼?&rdo;曹操閉上雙眼,嘴裡喃喃念道:&ldo;我自十六歲時,黃巾之亂入京,舉孝廉……何進為平宦官之亂,約董卓入京……七星刀,刺董賊……後戰關中諸侯……偏安許昌……官渡剿袁紹……&rdo;麒麟接口道:&ldo;戰西涼,敗赤壁……&rdo;曹操睜開眼,病軀無法抑制地微微震顫,目光如死灰。&ldo;王允呢。&rdo;麒麟道。曹操道:&ldo;被我殺了。&rdo;麒麟又問:&ldo;貂蟬呢。&rdo;曹操道:&ldo;卞萱出身倡家,容不得她,賜她一杯酒,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rdo;麒麟道:&ldo;她跟着王允前來,再嫁給你,你就任憑自己小妾把她毒死了?&rdo;曹操沉默,麒麟又道:&ldo;劉協呢?&rdo;曹操沒有回答。麒麟問:&ldo;董承呢?&rdo;曹操道:&ldo;死了,别問了……&rdo;麒麟:&ldo;張繡呢?&rdo;曹操沉默得近乎恐怖,麒麟又問:&ldo;徐州屠城三日,十萬百姓的名字,你可記得麼?&rdo;曹操喝道:&ldo;征戰天下之人,哪個不是手染千萬性命!&rdo;麒麟微一笑道:&ldo;戰場歸戰場,戰死沙場與屠城,是不一樣的。呂布殺的人不計其數,周瑜一把火燒死了你三十萬兵馬,有誰罹患頭風病?&rdo;曹操沒有回答,片刻後以拳輕輕錘了錘榻沿,似在宣戰,又似不甘。&ldo;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枭雄。&rdo;曹操仍記得橋玄給他的評價,冷笑道:&ldo;橋太守……我原是想當能臣的呐!&rdo;&ldo;甯可你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你。&rdo;麒麟淡淡道,起身離去。曹操&ldo;嗨&rdo;的一聲長笑,道:&ldo;來戰,明日再戰。&rdo;麒麟側頭道:&ldo;你已經輸了。&rdo;麒麟走出殿門,化作一縷黑火破空而去。曹操無力地閉上雙眼。過了很久很久,劉晖輕手輕腳地走進殿内。殿前哨兵俱被麒麟放倒,劉晖的腳步如一頭幼豹,安靜,輕緩,毫無聲息。曹操閉着眼,仿佛在熟睡,劉晖看了片刻,将七星刀猛地捅上曹操胸口,曹操的頭從枕畔緩緩歪了下來。盛世承平帝位易主第五戰&iddot;長安&iddot;苦肉連環曹營先行軍蜿蜒襲向長安,抓到了傷痕累累,逃出長安的淩統,當即派人将其遣送回營。郭嘉與夏侯惇吩咐大軍紮營,将淩統縛至帳中,一盆水潑醒了他。淩統喘息片刻,擡頭。獨眼龍夏侯惇一眼不住打量,粗聲粗氣道:&ldo;你是淩操之子?&rdo;淩統艱難點頭:&ldo;是……是。&rdo;郭嘉以羽扇阻住夏侯惇,緩緩道:&ldo;江東人,你投了溫侯?&rdo;淩統怒道:&ldo;陳公台那厮倒行逆施,殘害忠良,如今我負傷來投;你們便如此待降将?!&rdo;郭嘉城府頗深,緩緩道:&ldo;将軍切莫心急,且将前因後果道來,若當真如你所說,我曹營必将以上賓之禮待将軍,将軍棄暗投明,回邺城後丞相必将重賞淩統将軍。&rdo;淩統道:&ldo;高順……聽得你們十萬大軍攻城,已回西涼……尋徹裡吉搬救兵,現長安城内兵力空虛,陳宮使的是長平之計……欲将你們誘入長安,全城埋下石油,火彈,一把火燒了長安城……令十萬百姓陪葬……&rdo;&ldo;瘋子……&rdo;郭嘉喃喃道。半個時辰後,郭嘉與夏侯惇踱過大軍帳前。夏侯惇道:&ldo;若果真如那小子所言,軍師該如何?&rdo;郭嘉沉吟片刻,道:&ldo;隻怕是詐降,不可輕舉妄動。&rdo;夏侯惇又道:&ldo;觀他身上傷痕,确是遭了毒打。&rdo;郭嘉道:&ldo;此計毒辣至極,不似陳宮所謀,陳宮其人雖有雷厲手腕,卻終非罔顧百姓性命之人,倒有幾分似是出自賈诩之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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