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道:&ldo;要做的是:先選一處鐵坊,取來礦樣試煉,得出單斤礦耗炭數,再按此額度,算出每座鐵坊需要供應多少斤炭,再派兵士們運送。每隊運多少,輪番往複,須得精确到斤,從何處調派,不可浪費人力,調撥時尋高順、張遼兩軍營,甘甯水軍不管建設,無需找他。&rdo;&ldo;這裡還有一份,是軍師拟定的,城中四區的精鐵分配表,今天需要與住民裡長,軍隊牙将議定用鐵份額,畫押。着人二十天内去領。&rdo;&ldo;麻煩主公先算出具體每份鐵有幾千斤,城内鐵坊的地點分散,為減少人力損耗,還得就近撥鐵,還要取來新兵器圖樣,照着打一份。&rdo;&ldo;所以試冶後,一共要做四件事:派人送炭、算出成鐵數量、留鐵煉鋼‐‐留幾斤由你定奪、和打幾件新的武器試用,叫&lso;六角鋼棱&rso;,是種箭頭,圖樣在軍師房内應該有,你可自去尋。&rdo;&ldo;公台數術不精,又需用到九章算術中&lso;衰分&rso;&lso;均輸&rso;&lso;盈不足&rso;之法……&rdo;呂布微張着嘴,一臉茫然,像在聽天書。&ldo;……須得花整整半日;軍師心算與紙算,隻需一個時辰就能全部分妥,現隻得尋他。&rdo;呂布傻眼了。陳宮竊笑。呂布:&ldo;不能尋軍中管賬的做?&rdo;陳宮道:&ldo;主公,我就是管賬的。&rdo;呂布:&ldo;那……你手下管賬的呢,偏軍?分發下去,令人交互計算,再送上來彙總……&rdo;陳宮收起冊子,一本正經道:&ldo;主公!此乃機密,不可外洩!你發到全軍裡算,打算把自己的兵力,鐵儲量都暴露出去?&rdo;呂布茫然以對。陳宮哭笑不得道:&ldo;還是尋軍師靠譜。&rdo;呂布:&ldo;等等!我來試試,試試嘛!九章算術在何處?尋出來,我記得上回在壽春搶到過一本,我對着翻翻,你給我解釋。&rdo;這下輪到陳宮傻眼了,自己算術都沒學全,還要教二愣子。呂布攤開前朝珍本,對着一堆表格和算籌冥思苦想,陳宮蹙眉,上前試了試呂布的額頭。呂布:&ldo;沒有發燒!算了算了,你滾罷。&rdo;陳宮如得大赦,跑得比兔子還快。呂布的腦子快要爆了,拿着兩把算籌比劃來比劃去,滿頭金星,連先做什麼後做什麼都沒概念,想了又想,出門前往鐵坊,再往軍營。兩地往複,花了整整半日,總算理清楚辦事順序,這還隻是第一步。&ldo;十二萬斤鐵,制成鐵錠……&rdo;呂布兩眼不住轉圈圈,出了軍營,頭重腳輕,大歎此事非人之所能也,緊接着,忽見前面行來一人,不是麒麟又是誰?隻見麒麟與馬超并肩而行,說說笑笑,呂布便臉色一沉,把冊子揣在懷裡,跟了上去。話說半天前,麒麟取着名冊去點人,高順張遼俱不在府裡,轉到甘甯家中,赫然發現甘甯在廳内擺了一席,男妾彈琴的彈琴,唱歌的唱歌,張遼高順等人圍坐數席喝花酒。麒麟一到,歌舞便自散了,數人忙讓座。甘甯道:&ldo;你空了說,來來,跳個舞給大爺看。&rdo;&ldo;跳你弟呢!找你們多久了,全都躲在這。&rdo;麒麟無奈道。高順笑道:&ldo;幫不上你倆的忙,大家便湊一處喝酒了,主公呢?&rdo;麒麟沒好氣道:&ldo;府裡念書,别喊他,你們喝你們的。&rdo;說畢坐下,吩咐道:&ldo;來杯茶,打斷一會,聽我說個事兒,是賞你們的……&rdo;衆人一聽有賞,紛紛眼睛發金光,麒麟心裡好笑,翻開名冊,道:&ldo;主母回娘家去了,探親時間暫定為九十九年。于是主公獨守空閨,為了解廣大基層人民意願,深入軍隊内部,決定‐‐所有人伸長了耳朵。&ldo;‐‐每晚請一位将軍前去侍寝,談心,說說心裡話。和群衆打成一片。&rdo;杯翻盤倒,群衆摔成一片。麒麟狡猾地笑道:&ldo;我為将軍們趕制了木牌子,挂在主公房内,這個嘛……主公翻誰的牌子,府裡就有人過來通知,記得當晚洗幹淨點,少吃點葷腥的,不要喝酒。&rdo;&ldo;侍……侍寝?!&rdo;甘甯最先反應過來。&ldo;嗯‐‐&rdo;麒麟煞有介事地點頭。甘甯下意識地捂着身後,率先抗議道:&ldo;不得行!老子從來不做下面那個!&rdo;麒麟:&ldo;别怕,打個地鋪,和主公一起聊聊天。今天就……我看看,就高大哥吧。&rdo;高順哭笑不得:&ldo;這又是何苦來?&rdo;麒麟假惺惺笑道:&ldo;要學習别的主公的優良作風,你們三個,外加陳宮賈诩……蔡文姬就算了,有傷風化。&rdo;&ldo;還有你們屬下,帳裡的裨将,祭酒,中軍主簿,都去準備一下,等待和主公……坦誠相對!好好了解!&rdo;張遼道:&ldo;這不公平!你呢?&rdo;麒麟壞笑着卷起名簿,逃了。衆人紛紛起哄,剛跑到門口,忽聽一男子清朗聲音。&ldo;小黑!&rdo;馬超笑道。甘甯道:&ldo;格老子滴,馬将軍來了?怎不通報?!&rdo;馬超道:&ldo;我來找小黑的!&rdo;張遼差點便要斥幾句&ldo;小黑也是你叫得的?&rdo;,見麒麟微有不悅,衆人又隻得将呵斥收了回去。馬超朝廳上看了一眼,笑道:&ldo;不錯罷,西羌來的羊酪、肉幹我也愛吃,弟兄們請随意。&rdo;麒麟又好氣又好笑,敢情甘甯請客擺酒,吃的還是馬超送的東西,隻得道:&ldo;有什麼事?孟起請。&rdo;馬超又朝廳内招呼道:&ldo;弟兄們,玩得開心!&rdo;繼而跟在麒麟身後出府。麒麟與馬超一走,廳内所有人臉色開始難看了。是時晴光萬裡,冰雪皚皚,整個隴西像座雪城,道路兩側盡數是居民,又有武威、金城兩地商販,聞得戰後有财可發,溫侯稅賦又低,紛紛架着牦牛車,不遠千裡前來交換貨物。隴西、武威、金城三地俨如西涼封閉的一個小王國,又仿佛資源流通的金三角。好一派熙攘繁華的景象。馬超一身錦袍,英氣無俦,引得路旁女子紛紛為之側目。&ldo;小黑,你今年多大?&rdo;馬超問。麒麟笑答道:&ldo;快有兩千歲了。&rdo;馬超莞爾道:&ldo;兩千歲?豈不是炎黃那時活過來的了?&rdo;麒麟道:&ldo;對呀……&rdo;說畢在市集上左選選,右挑挑,察看貨物,馬超饒有趣味道:&ldo;那照你說,人皇妖祖,逐鹿中原時又是怎麼一番光景?&rdo;麒麟嘗了串葡萄,掏錢要付,馬超忙伸手入懷摸錢,道:&ldo;你喜歡吃葡萄是罷,我來。&rdo;路旁商販道:&ldo;不用錢!軍師照顧咱們金城,今年全城免了冬稅,分文不取!&rdo;麒麟笑道:&ldo;那謝拉。&rdo;馬超接過葡萄提着,摘了顆喂給麒麟,麒麟也不推讓便吃了,馬超道:&ldo;你愛吃,過得幾日讓我舅父送點來,西羌馬奶酒葡萄是西域名産,包你喜歡。&rdo;麒麟笑道:&ldo;行,你再找他要一萬株葡萄藤,來年開春咱們自己種點,錢不夠尋陳宮支取……&rdo;&ldo;……說到炎黃之戰,當時我也未曾親臨戰場,偷偷跑出金鳌島,在首陽山頂偷看。&rdo;&ldo;那時腦袋上還蹲了隻鳳凰,它給我講解的。我太小了,還不懂事,隻依稀記得天上地下,全是白茫茫的大霧。軒轅族裡推出個指南車,霧就散了,風伯雨師一起出戰,戰場上起碼有上十萬人……妖族後陣坐着的是太子長琴,一掃伏羲琴,天地間戰歌恢弘。&rdo;&ldo;黃帝部屬騎着夔牛,蚩尤部屬騎的是貓熊……貓熊你懂不?&rdo;麒麟雙手手指頭環了個兩圈,貼在眼睛上:&ldo;巴蜀的一種古獸,兩個大黑眼圈,圓圓的,估計你沒見過。&rdo;麒麟說得天花亂墜,馬超隻當在聽故事,聽得雲裡霧裡,大開眼界,又催道:&ldo;還有呢?還有什麼?&rdo;麒麟想了想,道:&ldo;大部分都忘了,看了沒多久,太師父就下來尋,把我抱回去拉,你尋我做什麼?&rdo;市集上的另一頭,呂布醋意十足,拈着串葡萄,一邊站得遠遠地偷看,一邊掰下葡萄朝嘴裡扔。&ldo;唉,小夥子,你還沒給錢。&rdo;攤販是個大媽,叉腰怒道。呂布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道:&ldo;麒麟都不用付錢,我吃個東西還要給錢?!&rdo;大媽茫然道:&ldo;你誰啊你?!&rdo;呂布:&ldo;沒錢!酸葡萄也敢要錢?!&rdo;大媽唰一下搶過葡萄,怒道:&ldo;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rdo;馬超笑道:&ldo;你忙甚麼先做,邊走邊說……奉先……奉先怎麼也出來了?他在後頭?&rdo;馬超回頭,呂布迅速躲到包子攤後面,默念你看不到我。麒麟:&ldo;别管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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