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江州又起風了。
此時正是仲春時節,未時的陽光舒暖怡人,不熾不涼。
狄府院落裡,陽光落在風中,随着風的形狀而變幻。幾轉回折,又落在狄公的肩頭,鬓間的幾根銀發被陽光一映,照出别樣的光澤。
狄春從房中端出一盞茶來,走近前,看見老爺正在閉目沉思,輕手把茶盞放在石桌上便退身在一旁,不出聲響。
狄公沉思良久,胸膛一瞬起伏,肩膀微松,重呼出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喚了一聲“狄春”。
“去告訴元芳,和我一起去看看虺文忠。”
東跨院的某個房間裡。
此時的虺文忠正坐在床榻上打坐,他雙目緊閉,過往的一幕幕回現在腦海中。
在越王叛亂與黃國公案平息之後,李姓子孫或遭到武則天的屠殺,或被流放到嶺南之地,并被賜予了“虺”、“蝮”、“蟒”、“枭”等姓氏注銷宗族家譜,編入朝廷的流人籍當中。
他們中的許多人,都對武則天充滿了仇恨,如果将這些人全部組織起來,那将會是一支非常強大的反武隊伍。
一個身影如紙鸢般輕盈地從山崖間飛過,在那深山間有一座小亭,中規中矩,唯一不同的是亭子上挂有紫色的簾布。
那道身影落到小亭中央,小亭的燈亮着,卻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一陣陣冷風吹過,卷起亭中的紫色簾布和亭外枯敗的落葉。那身影倏地警惕起來,他的手緩緩摸向腰間的竹筒刀。
突然,亭内的燈被全部熄滅。黑暗之中,那身影轉過身,閃電般地拔出刀,隻見寒光一閃,竹筒刀的刀身便已經架在了一位老者的脖頸邊。
燈又亮了起來,老者仿佛對危險毫無察覺,他拍着手笑道:“你的速度果然如傳說中的那樣,快到讓人難以置信!”
那身影的身體一顫,問道:“少說廢話,你就是那個約我見面的人吧?”
老者道:“正是!速度如此之快者,天下也僅李文忠一人吧!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老夫也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等神速!”
“李”文忠苦笑道:“我已經不姓李了,現在姓虺!”說罷,他放下了竹筒刀問道,“請問老者尊姓大名?”
那老者不緊不慢地道:“老夫就是司天監監正,袁——天——罡。”
虺文忠吃了一驚,眨眼間,竹筒刀又架在了袁天罡的脖頸上。
袁天罡道:“你不用太緊張,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這次約你來的目的嗎?”
虺文忠冷笑一聲:“武則天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可是它的老師!當年武則天上台,恐怕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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