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氣,剛洗完澡的浴室水汽氤氲。
黎玉在鏡子上畫了一坨大大的米田共。
腦海不斷浮現剛剛拍賣會結束後,她和紀杭坐在回鹭苑的勞斯萊斯的畫面。
劉恕對着紀杭說:
“紀總,慈善拍賣會上安排的記者工作已落實,今晚的事,明天就能上頭條。這對訂婚宴事件無疑是最有力的回應。
紀總這場晚宴的決策對不久後杭域股改一定是推波助瀾的影響。”
紀杭慵懶地擡起一杯威士忌,心情看起來很愉悅:“很好。”
紀杭和劉恕的對話就像一盆冷水潑到她臉上,讓沉溺在紀杭對“紀太太”溫柔和寵溺的黎玉瞬間清醒。
原來這一切都是紀杭事先計劃好的,她不過是為了他的公司上市營銷造勢的一顆棋子罷了。
難怪紀杭要求她必須來,原來是來陪他演戲。
黎玉的手掌傳來電動牙刷的震動将她思緒拉了回來。
薄荷味的牙膏泡沫在她嘴裡開始火辣辣地翻滾,一陣刺痛襲來。
擦幹鏡子,黎玉對着鏡子翻着嘴唇。
嘶,是一顆潰瘍。
出了浴室,黎玉在房裡翻箱倒櫃。
一個轉身,撞進了男人的懷裡。
她擡頭,紀杭的眼睛有些失焦地看着她。
黎玉的視線往下移,這個角度,剛好能看清他唇上的細紋。
腦海忽然閃過今天她不小心親到紀杭的畫面。
又想到紀杭車裡的話。
一股煩悶湧上心頭。
嘴裡的潰瘍又是一陣刺痛。
“你找什麼?”紀杭不動聲色将她輕輕推開。
黎玉往後挪了一步說:“找你的錢。”
紀杭也往後撤了半步,手不自覺的握緊盲杖:“剛結婚紀太太就要沒收我的私房錢?”
語氣很慢,帶着調侃。
潰瘍難受的厲害,她懶得繼續跟他貧嘴,直接問道:“有沒有潰瘍藥?”
紀杭一愣,搖了搖頭。
這時外面的客廳傳來劉恕的聲音:
“紀總,會議馬上開始了。”
紀杭遞給她一張便利貼然後轉身去了客廳。
她看了眼時間。
快晚上十點了。
居然還在開會,真是個工作狂。
黎玉看了眼手裡的便利貼,有些茫然。
上面寫着保險箱的密碼。
她想去客廳問問紀杭什麼意思。
看到他戴着耳機在電腦前開會。
想了想,還是等會兒再問吧。
轉身又回主卧的衛生間吹頭發。
等她打着哈欠回到小書房時,發現紫色的貴妃椅居然換成了一張單人床,上面擺着一床整整齊齊的蠶絲被。
黎玉細眉緊皺,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充斥着她。
紀杭就像一個馴獸師,揮舞着手中象征權力的鞭子,她是等待被馴服的象。
配合着他,表演給台下的觀衆欣賞。
若是讓他高興滿意,便給她一個獎賞。
若是讓他不高興,便賞她一鞭。
馴獸師和獸商品組合,是利益鍊接,絕不可能是愛情。
今天劉恕和紀杭的對話再次浮現在她腦海。
對紀杭而言,從一開始,她也隻不過是一個牟取利益的工具。
但有一瞬間,她居然覺得,如果能在紀杭身邊,她甘願如此。
這個念頭太危險。
黎玉不禁打了個寒顫。
盯着天花闆自嘲地笑了。
原來喜歡一個不可能的人,竟讓她卑微到塵埃裡。
她走到床邊,重重躺了下去。
整個身子不自覺下陷在柔軟的床墊裡,如同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迷失在紀杭營造出來的虛僞的幸福裡。
被套一抹淡淡的木調香味侵入鼻腔,和紀杭衣服上的味道很像。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腦袋裡一會兒是今晚紀杭舉着她手競拍的畫面,一會兒是他替她戴上靈蛇鑽戒的畫面
畫面如同老式黑白電影,一幀一幀在腦海中不斷閃過。
她擡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個吻仿佛殘留着餘溫,漸漸燙紅了她整個身體。
忽然一陣燥熱,讓她心跳加速。
實在是睡不着。
黎玉起身開了玻璃門,湖面的夜風迎面撲來。
繞過泳池走到了前面的小草坪。
夜晚的湖水黝黑靜谧,隻有點點燈光點綴在岸邊,依稀能看出湖面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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