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帝道:“既然不知那就不要在這裡與朕廢話!你又是拿了他什麼好處?朕竟不知你與他何時有了這般交情,你要這麼幫着他?!”“陛下息怒,”賀懷翎沉聲解釋,“臣隻是覺着大殿下他并非是那樣的人,之前有一回臣在宮外偶然與大殿下遇上,當時大殿下買了城中有名的點心鋪子裡的點心,吃了一塊後覺得好便吩咐人去多買些,說要帶回宮給陛下您和太後也嘗嘗,臣想着殿下這樣的個性,在外頭吃到了好東西都會惦記着給您和太後捎上一份,又怎麼會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昭陽帝一時語塞,賀懷翎這麼一提醒,他顯然也記起了這事,祝雲璟從小到大都是個孝順孩子,也正因為此,這回鬧出這樣的事來,皇帝才會這麼憤怒和失望。可偏偏,自古皇帝最忌諱的就是這個,昭陽帝亦是如此,巫蠱之事,确實踩着他的底線了。冷宮。祝雲璟縮在破舊的棉被裡,手指用力攥着身下的被褥,冷得渾身打顫。肚子也疼得厲害,已經三天了,他在這鬼地方過得生不如死,或許再用不了多久,他便能被生生折磨死。殿門‘吱呀’一聲開了,送飯的小太監躬着腰提着食盒進來,送到祝雲璟面前,祝雲璟掙紮着爬起身,嗓音嘶啞:“你幫我一個忙,若是成了,日後我定不會少了你的好處,如何?”小太監眼珠子來來回回轉了幾圈,似有猶豫掙紮,祝雲璟又說道:“不會很難辦的,你隻要幫我送樣東西去宣德殿,給劉公公,請他轉交給陛下就行了。”小太監看他一眼,咬咬牙應下:“殿下您先用膳,一會兒奴婢再過來收拾東西。”祝雲璟輕舒了口氣,從裡衣撕下一大塊布料,再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指尖,跪在床上,哆哆嗦嗦地在布上寫下了一份告罪血書。他沒有再喊冤,隻列明自己做過的所有錯事和罪狀,聲淚俱下地請求皇帝的原諒,再追念一番夕日承歡膝下、天倫和睦之景,字字泣血、句句誅心。祝雲璟深知他父皇的軟肋在這裡,他隻能賭一次,隻要能從這裡走出去,他就還有翻身的可能。寫完以後,身體已經虛弱到極緻的祝雲璟擡起手,小心翼翼地解下挂在脖子上從不離身的他母後留下的玉佩,包進那血書裡頭。這才又從衣服上扯了條布條下來,胡亂包了手,打開餐盒,端起碗,一邊幹嘔一邊狼吞虎咽地逼迫着自己吃起了那并不美味的飯菜。半個時辰後,小太監再回來,沉默地收拾了食盒,走之前接過祝雲璟遞過來的東西,快速塞進了懷裡,點了點頭退了出去。冷宮外頭有禁衛軍寸步不離地守着,小太監提着空了的食盒出來,因為心中有鬼一手心都是冷汗,他腳步飛快,離了冷宮之後走了沒幾步便撞到了人。“你這太監怎麼回事?走路不長眼的嗎?撞到了世子還不趕緊請罪!”小太監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被他撞到的淮安侯世子陰鸷的目光轉向他剛才過來的方向,頓了頓,他身邊的下人會意,替之問道:“你是從冷宮出來的?這麼急匆匆的莫不是做了賊吧?”“沒……沒有。”“沒有?沒有你這般緊張做什麼?縮什麼縮?你懷裡藏了什麼?趕緊拿出來給世子看看!”淮安侯世子接過從小太監懷裡搜出來的東西,看清楚那是什麼後嘴角扯開了一抹冷笑。沒想到他今日進宮來給他做太妃的外祖母請安,竟能有這樣的收獲,這割舌之仇,終于有機會報了。禦書房裡,昭陽帝閉了閉眼睛,放緩了聲音:“你以為,朕為何要廢了他?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樁樁件件又哪裡是一個合格的儲君該做的?朕頂着滿朝的壓力幫他扛下來給他善後,可他做了什麼?他這樣如何能不叫朕失望?朕花費了這麼多年心血培養出來的太子,竟是這樣無德無孝之人,朕就不痛心嗎?”賀懷翎還想再勸,有人進來禀報,說是禁衛軍統領求見,有要事要報。昭陽帝讓了人進來,那禁衛軍統領帶了好幾個人一起過來,其中還有一個戰戰兢兢一進門就跪到了地上去的太監。“方才臣等在西華門抓到了這個鬼鬼祟祟似欲出宮去的太監,見他神色有異言語閃爍便将人扣了下來,詢問後得知他是冷宮那裡的宮人,還從他身上搜找出這枚玉佩,據他交待,是冷宮之人給他,讓他以此作信物出宮去與人通風報信。”昭陽帝自然認得那枚玉佩,那是祝雲璟的母後臨終時親手戴到他脖子上他從不離身的東西,昭陽帝的眉頭狠狠一擰,看向那匍匐在地的太監:“這是冷宮之人給你的?”“是……是……”那太監滿頭大汗、面色慘白,說話都不利索,但若是祝雲璟此刻在這裡,定會驚訝,因為那根本就不是給他送飯的那個太監。“他與你說了什麼?”“大……大殿下說讓奴婢把這個送出宮,送……送到京南大營徐總兵的府上,他自會明白該……該怎麼做。”‘嘩啦’一聲,是瓷器落地碎裂的聲響,昭陽帝一巴掌拍在禦案上,将案頭的一個擺件震落地上,四分五裂。“他好大的膽子!他是想造反不成嗎?!”昭陽帝怒極。“陛下此事似有古怪……”賀懷翎剛出聲,就被昭陽帝一聲暴喝打斷:“你給朕閉嘴!”皇帝的胸膛劇烈起伏着,眼裡噴着火,似是氣狠了。京南大營,那可是京城兩大營之一,是京城最重要的戍衛軍!祝雲璟剛剛被廢被圈禁,就千方百計地聯絡京南大營的總兵,他想做什麼?且那徐總兵與謝家本是姻親,他兒子娶了謝崇明的一個侄女,從前就與謝國公府與東宮走得近,之前謝國公府倒台,他雖未被牽連,卻也頗受非議,昭陽帝本已打算找由頭撤了他的職,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賀懷翎并未退縮,依舊堅持道:“陛下,此事須得查實清楚再下定論!”“你還要為他開脫到什麼時候去?!他連從不離身的玉佩都拿了出來做信物!難不成還能是有人逼着他交出來的?!這個孽子!畜生!朕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會生出個這樣不忠不孝的東西來!”說到後面皇帝竟紅了眼睛,心悸症似是又犯了,捂着胸口搖搖欲墜滿臉痛苦,宮人手忙腳亂地扶住他,倒水的倒水,去傳太醫的傳太醫,亂成一團。昭陽帝嘔出一大口血,就這麼昏死了過去。太醫匆匆趕來,施了針過了小半個時辰,皇帝才恢複意識,卻已是淚流滿面,滿眼悲涼:“是朕之錯,朕太縱容他了,竟是縱出了這麼一個畜生不如的逆子來,朕愧對列祖列宗,愧對我大衍江山……來人,朕要拟旨。”賀懷翎的雙瞳驟然一縮,脫口而出:“陛下!”昭陽帝沒有再搭理他,直接讓人拟旨,以謀逆之罪賜死廢太子祝雲璟。賀懷翎跪倒地下,懇求道:“陛下您請三思!”聖旨很快拟好,昭陽帝的目光緩緩掃過屋子裡的一衆人,最後落到了賀懷翎身上,啞聲道:“你既與他交情不淺,就由你去替朕送他上路吧。”“陛下!”賀懷翎終于失了之前的冷靜。昭陽帝閉上眼睛,疲憊地揮了揮手:“去吧。”你救救我冷宮。蕭瑟秋風不停拍打着破舊的大門,帶起簌簌響聲,門前一株隻餘殘枝枯葉的老藤樹歪着脖子,姿态扭曲地向着屋檐的方向生長着,有烏鴉嘎嘎叫着撲騰着翅膀掠過枯枝飛遠了,抖落下幾片枯黃的落葉。賀懷翎伫立在門前,輕眯起雙眼,目光掠過冷宮荒涼破敗的屋頂,久久未動。一旁的太監低聲提醒他:“侯爺,還是趕緊進去吧。”賀懷翎閉了閉眼睛,緩步走上了前去。大殿的門又一次開了,帶進外面并不燦爛的稀疏陽光,坐在地上靠着牆發呆的祝雲璟聽到聲音,轉過了頭,見到進來的人怔愣了一瞬,瞳孔微縮,目光滑過賀懷翎手中的聖旨,落在了他身旁太監手裡端着的兩樣東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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