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十字架。”艾維斯摩爾皺起了眉頭,他坐在沙發上,兩手捧着他的花束。他從踏進這裡就不太有笑容,而且神情古怪:“約瑟,你喜歡這裡麼……?我不覺得有什麼好。這裡……令人不愉快。”“請不要這麼說。”金發神父拍着青年的肩膀,他想讓青年感到自在一些:“公爵是個和善的人,艾爾。你待會兒見到他就會明白,他很期待與你見面,你應該保持笑容。”“遵命,約瑟神父。”艾維斯摩爾大大地揚起嘴角。“有誠意一點,朋友,你可以辦到。”他的模樣把神父逗笑了。但是他們的談話很快就中斷了。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來,金發神父拉着青年站了起來,這是一種禮儀,還好現在不是上世紀——那時候的人們,看到尊貴的公爵,還必須彎腰敬禮。銀發公爵進入了他們的視線,也許那是金發神父的錯覺,因為公爵看起來和那天有些不一樣。是的,确實是如此,他的表情有些變化……他慢慢地走近他們,在之前他還把手搭在仆人手上,但是當公爵藍色的眼睛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他拒絕了攙扶,一步步地向他們走來——他的目光,駐留在了黑發青年身上,那視線很強烈,這讓神父清晰地感受到。“……公爵。”金發神父适時地出口,他斟酌了一會兒,對公爵露出神父該有的笑容:“公爵大人,冒昧地打擾您。感謝主,您看起來比之前更好。”神父看向了身旁的青年,他希望健談的艾維斯摩爾說些話。但是他卻看到了青年額上凝聚的冷汗,還有顫抖不已的手。“艾爾。”約瑟神父擔憂地輕喚一聲。“……!”艾維斯摩爾像是突然從噩夢驚醒,新鮮的花束從他的手裡滑落,他用驚惶的眼神轉向了神父。“艾維斯摩爾……”公爵也許看出了異狀,他再次向前一步,像是要去觸碰發抖的青年。黑發青年卻如同看見了什麼惡獸,他驚恐地退了一步,踉跄地往後跌到了沙發上。但是這還不夠,他仍舊不斷地往後挪,兩隻眼睛恐懼地看着前頭,雙唇嗫嚅着。“你怎麼了?告訴我,艾爾?”金發神父彎腰把手搭在青年的肩上。艾維斯摩爾聽見了神父的聲音,他猛然回頭攀上了他的依靠,看着前方恐懼地叫道:“離開這裡……!約瑟,帶我離開!馬上!我請求你,帶我離開!”“不,艾維斯摩爾,告訴我你怎麼了?”場面混亂了起來,尤其是在公爵試圖靠近他,握住他的手時,艾維斯摩爾像是抓狂的貓兒,他揮動着手,驚慌地推開公爵,快速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完全不顧神父的叫喚,推開門逃了出去。“艾維斯摩爾!!”神父就要跟着追出門去,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須對公爵緻歉。“不……我沒有什麼事。”公爵仆人的攙扶下站穩了,他的臉色非常蒼白,但是神父卻從他的眼裡看出了喜悅——也許是,至少那不是憤怒。“我很抱歉,大人。”“不,我感激你……”公爵推開了他的仆人。金發神父看到了一個令他訝異許久的畫面,尊貴的公爵單膝跪了下來,他用雙手慢慢地捧起地上被離去的青年踩爛的可憐花束。“他沒有跑遠,神父……”公爵說:“我由衷感謝你,善良的聖職者,請繼續照顧他……艾維斯摩爾,他看起來沒有很壞。”公爵把花束捧在手上,他看起來很珍視它們。“這已經令我滿足……”公爵用微弱的聲音說:“這使我安心。”◆◇◆金發神父找到了逃跑的艾維斯摩爾,他把這受了驚吓的青年帶了回去。回到教堂的小房間之後,神父為黑發青年沖了一杯熱羊奶。艾維斯摩爾縮在椅子上,他在平靜下來之後,用抱歉的眼神看着對面的金發神父,啞聲說:“抱歉……約瑟,我搞砸了。”“不,沒有。艾爾,你不需要自責。”神父合上了聖經,他走到青年身邊——他剛才隻是打開聖經,事實上他看不進一個字,他滿腦子都是疑問,他一直在等艾維斯摩爾開口。“公爵沒有怪罪。”金發神父坐了下來,在艾維斯摩爾的身邊。“他很擔憂你,艾爾,雖然這是一個不快的會面,也許我們可以期待下一次。”“不!”艾維斯摩爾忽然拔尖了聲音,他搖了搖頭,說:“約瑟……我不想再看見他。”“為什麼?”“我不知道,約瑟。”艾維斯摩爾像是要縮成一個小黑點,他臉色難看地說:“我不知道,我給不出答案,約瑟。但是我知道,他令我……害怕。”這令金發神父更加地困惑起來,他握住了青年冰涼的手,認真地問:“艾維斯摩爾,請誠實地告訴我……”神父并不确定自己的問話會不會令人感到壓力,但是他必須這麼做:“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艾維斯摩爾,他為什麼會讓你害怕……?”“告訴我,艾爾。”金發神父湊近他。“我不知道怎麼說……約瑟。”艾維斯摩爾看着他的朋友,“我沒見過他,我不記得……但是這沒有理由。我不想在和他見面,我知道這很抱歉……但是約瑟,請幫助我,我不想見到他。”“我不願意看見他……約瑟……”艾維斯摩爾枕着神父的手,他躺在床上,他重複着這句話,一直到陷入沉眠。金發神父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他慢慢地抽出了手,然後替艾維斯摩爾蓋好毯子。那一刻他聯想到了什麼,這讓他注定在這個夜晚無法入眠。約瑟神父待在教堂裡,他仰望着他的信仰。他有許多無法解答的疑問,但是除了禱告之外,他沒有其他的辦法能與神通話。“主啊。”他雙手合握,在陰暗的教堂裡輕聲呢喃:“請告訴我,他遇上了和吉爾一樣的事情麼?請告訴我……”這是神父一直無法忘卻的事情,他慢慢地彎下腰,把臉埋進聖袍裡。“請讓我贖罪……”神父啞聲說着,他從來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這樣的模樣:“如果是那樣的話……”凱瑟夫……噢,凱瑟夫……吉爾,美麗的吉爾,修道院的第一個朋友,那個不會識字的波希米亞人,擁有一頭黑色短卷發的仆人。約瑟凱瑟夫從小失去父母,他依靠長兄撫養長大。他在年幼的時候體弱多病,教堂成了他唯一的去處。在十歲的時候,他離開了寄宿學校,進入了修道院,成為神的仆人,終身地服侍祂。約瑟凱瑟夫是個嘴笨、孤僻的家夥。修道院的人都常常竊竊私語,他們都妒忌他。因為凱瑟夫的哥哥是個成功的商人,他捐獻了許多錢給教會,體弱的約瑟凱瑟夫甚至擁有自己的卧房,還可以享用熱水。這樣的特權讓凱瑟夫陷入了困境,他無法交到朋友,還受到了排斥。唯一願意與凱瑟夫說話的隻有一個瘦小的家夥,那是個衣衫破爛的窮奴仆,負責幹些低賤的活兒,還有當一些壞孩子出氣的對象——并不是隻有聖潔的人才進得了神的聖所,這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但是那些不公平的現象确實存在,而凱瑟夫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當時,凱瑟夫躲在老舊的建築後面,他大聲地朗讀經節。在人多的時候他從來不敢這樣,他羞于在衆人面前言語,隻有在獨自一人的時候,他才剛拉扯嗓子拔高聲音,而且不會讀錯任何字。當凱瑟夫念完半卷的馬可福音時,小聲的掌聲在他身後響了起來。害羞的凱瑟夫扭過腦袋,他漲紅了臉。那時候,他看見了那嬌小的身影。那頭黑發和較為暗淡的膚色,使得凱瑟夫微微一愣。但是那個人正在為凱瑟夫拍掌,用結滿了繭和布滿傷痕的雙手。他發現凱瑟夫看着他,而且充滿善意之後,鼓起勇氣走了出來。他的鞋子破了個洞,凱瑟夫看到了他的腳趾。“念得真棒。”他小聲地說:“能再念給我聽麼?大人。”他的名字叫吉爾,沒有姓氏,是教堂收留的可憐孤兒。他們成了朋友,雖然這不符合身份,不過吉爾是唯一一個願意聆聽凱瑟夫的聲音的人。凱瑟夫樂于與他分享一切,但是吉爾不會收取他朋友施舍的面包,也不會貪圖他柔軟的棉被。但是他們時常在一起玩樂,凱瑟夫會讀一些聖經故事,吉爾是他最忠實的聽衆。不過他們結交的事情并不被許多人贊同,除了修道院的教師和學生,還有凱瑟夫的兄長。這位長輩甚至寫了一封信,他嚴厲的語氣令凱瑟夫感到為難。盡管如此,這并不能阻止他們,凱瑟夫不止一次在做默禱的時候跟他的父說起吉爾,他請求上帝讓他們一直快樂下去。但是,上帝的旨意,沒有人可以參透。那是一個打雷的暴風雨夜晚,凱瑟夫遇到了麻煩。他在回到寝室之前被一群壞孩子給堵住,他們說:“你不該對那個仆人這麼友好,凱瑟夫,你會使上帝蒙羞。他們是異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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