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尉遲恭備了一桌菜,拍去好酒泥封,三人吃吃喝喝,李靖聽了經過,隻覺唏噓不勝,從在雁門關下認識呂仲明開始,李靖的命運可謂是與他、尉遲恭牽扯最多的一人。&ldo;國師太也豁達。&rdo;李靖笑道:&ldo;換了是我,我便辦不到。&rdo;尉遲恭道:&ldo;藥師老弟身有家業,和我們不一樣,不能說走就走,來,喝酒。&rdo;李靖若有所思,又聊起長安之事,李世民要散府的消息,早已傳到并州了,尉遲恭說起來也甚是無奈,答道;&ldo;随他去罷,他過得高興就好,老黑确實也想過過自己的日子了。&rdo;呂仲明知道李靖在這兩兄弟之間,始終保持了中立,雖說當年是李世民想方設法保下他一條命,但他卻遊走于外圍,從來不偏向兩兄弟之中的任何一個。呂仲明雖說也隻聽李淵的話辦事,卻因尉遲恭的關系,說不得要偏心李世民一些。&ldo;大家都有苦衷。&rdo;李靖道:&ldo;不過,他兩兄弟的事,我是插不上手了。&rdo;尉遲恭随口道:&ldo;我倒是不怪你,畢竟你守的是晉陽,我們站隊無妨,你不能站隊,隻有這樣,陛下才願意将大軍交給你。&rdo;李靖點了點頭,呂仲明又揶揄道:&ldo;當年雁門關下一身落拓,到得如今,可是擁兵五萬的邊陲大将軍了。&rdo;李靖笑道:&ldo;承道長貴言。&rdo;三人碰杯,呂仲明喝得有點醉了,便徑自回房去歇下,想起遠在揚州的羅士信,與在長安的秦瓊,便運起法力,呼喚龍鱗。羅士信一身蓑衣,在揚州畫舫邊垂釣。&ldo;大哥,你吃飯了嗎?&rdo;呂仲明笑道。那邊天色昏暗,羅士信收杆,說:&ldo;人還沒尋見,約了個朋友喝酒,你們呢?&rdo;呂仲明答道已經快進并州了,寒暄幾句,羅士信提着桶回去說要煮魚吃,呂仲明便收了水鏡,尋秦瓊。長安秦瓊附近則是燈火輝煌,一片混亂。呂仲明本以為秦府忙着過年,正笑着要賀他過年時,秦瓊的臉色卻十分難看,說:&ldo;謝天謝地,你……仲明!太好了,世民有救了……&rdo;&ldo;怎麼了?&rdo;呂仲明吓了一跳,忙坐起身來,問:&ldo;世民又怎麼了?&rdo;&ldo;長話短說。&rdo;秦瓊壓低聲音,說:&ldo;世民去東宮喝酒回來,躺下後便開始發燒,額頭燙手,一炷香時分前,開始吐血,杜如晦陪着他,現在……玄齡?&rdo;房玄齡臉色發白,擠到秦瓊身邊,顫聲道:&ldo;國師,秦王中了劇毒……&rdo;呂仲明把水鏡一收,快步下樓,看見尉遲恭還在喝酒,李靖躺在榻上睡着。&ldo;我回長安一趟。&rdo;呂仲明道。尉遲恭馬上起身道:&ldo;等等!先說清楚,怎麼了?&rdo;不片刻,尉遲恭裹着大襖追出來,跨上金麒麟背脊,金麒麟運起一身神獸之力,全力以赴,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東邊的長安。長安城内,除夕夜天空昏暗,全城下着紛紛揚揚的小雪,金光投向天策府。呂仲明與尉遲恭一陣風般沖進了李世民房内。&ldo;來了!&rdo;房玄齡道。一時間,天策府内所有武将紛紛上前,呂仲明道:&ldo;都别說話‐‐!&rdo;房内靜了。呂仲明要給李世民把脈,李世民卻道:&ldo;仲明……你……回來了……敬德呢?&rdo;&ldo;在這裡。&rdo;尉遲恭沉聲道。殿内靜谧,隻餘數人呼吸聲,李世民艱難地喘氣,斷斷續續道:&ldo;我不成了……天策府庫……杜公……替我将錢财……散予衆位哥哥,羅士信将軍還在揚州……&rdo;話還沒說完,呂仲明朝李世民嘴裡喂了枚丹藥,将他下巴一拍,李世民咕噜一聲,把丹藥咽了下去。杜如晦不熟呂仲明性格,色變道:&ldo;你給他吃的什麼?!&rdo;&ldo;好了。&rdo;呂仲明道:&ldo;大家各自回家過年罷,十二個時辰後再來給秦王拜年。&rdo;所有人:&ldo;……&rdo;本來已經是在交代後事,奈何呂仲明來了這麼一手,氣氛登時就變了,徐世績最先道:&ldo;國師,這事可是不能随随便便開玩笑的。&rdo;&ldo;放心罷。&rdo;呂仲明道:&ldo;國師出馬,還有辦不成的事麼?都回去吧。&rdo;于是親信們便紛紛散了,房玄齡與杜如晦半晌說不出話來,呂仲明在李世民身邊坐下,一手握着他的手掌,助他化解藥力。然而李世民中毒太久,毒性已散入五髒六腑,糾結在一處,縱是九轉定魂珠也難以徹底清去毒性。呂仲明隻得以自身仙力強行注入,打通李世民全身經脈,刹那間抽取自己全身仙力,登時就有點不支。數人在旁看着,見呂仲明臉色不好,滿頭汗水,要上前時卻被呂仲明擡手攔住,呂仲明先前把話說得太滿,見李世民大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頃刻間就要喪命,隻得拼了老命,發動看家本領,以木石注生法使勁朝他身體裡注入仙力,續着他一口氣,直到藥力遊走于李世民全身經脈,呂仲明才收回仙力,長籲一口氣,消耗甚劇。&ldo;說吧,怎麼回事?&rdo;尉遲恭緊張上前,說:&ldo;你沒事麼?&rdo;呂仲明勉強點頭,說:&ldo;沒事,就是損耗修為太劇,須得靜養一段時間來恢複,一個月内,不能再動法術了。&rdo;尉遲恭這才放下心,又去看李世民,見其呼吸平穩,額上出了一層細密汗珠。呂仲明擡眼看秦瓊,帶着征詢的神色。秦瓊道:&ldo;我就知道方才午後東宮設宴,讓他去喝酒,回來說胸悶,躺下就成這樣了。&rdo;杜如晦檢查李世民,按着他的脈搏,外頭才有人通知禦醫到,房玄齡便起身将禦醫打發出去,說隻是胸悶,已經好了。尉遲恭道:&ldo;喝酒的人還有誰?&rdo;杜如晦答道:&ldo;太子,元吉,魏征等人,陛下不在場。&rdo;呂仲明又問:&ldo;陛下知道這事麼?&rdo;房玄齡回來道:&ldo;已經派人去通知了,禦醫也是宮中遣來的,我讓禦醫去答複,已無大礙。&rdo;杜如晦道:&ldo;看這個情況,應當是中了某種奇毒。&rdo;&ldo;嗯,不像是自己給自己下毒裝的。&rdo;呂仲明點頭道,方才他還在想會不會是李世民玩不過他哥,自己折騰個苦肉計。但這種毒毒性怪異,在東宮内不發,回到天策府才開始吐血,連他都認不出來是什麼東西,想必李世民也沒這麼厲害。所有人表情怪異地看着呂仲明,呂仲明擡眼一瞥尉遲恭,尉遲恭道:&ldo;是什麼毒?&rdo;呂仲明道:&ldo;不知道。&rdo;尉遲恭:&ldo;不知道還能解??&rdo;呂仲明道:&ldo;我給他吃了九轉定魂珠,來凡間的時候,爹給了我十二顆……&rdo;呂仲明想了想,又從葫蘆裡倒出五顆出來,放在杜如晦手裡,說:&ldo;你留着給他用吧。&rdo;房玄齡探過李世民鼻息,說:&ldo;秦王何時能醒?&rdo;&ldo;十二個時辰。&rdo;呂仲明道:&ldo;服下後,五感會慢慢消退,将魂魄鎖在體内,藥力發散,免經脫胎換骨之苦,過一會,諸般感官又會漸漸回來,醒了以後就好了。&rdo;杜如晦接過藥丸,點頭道:&ldo;多謝國師贈藥。&rdo;呂仲明點點頭,房玄齡便起身給呂仲明安排住處,呂仲明看了眼尉遲恭,知道尉遲恭還在擔心,這個時候也不好催他回去,當夜便在天策府裡暫時住下。&ldo;你說得太多了。&rdo;尉遲恭歎道。呂仲明道:&ldo;我真以為他是故意的,後來發現不是,不就說了麼?&rdo;尉遲恭哭笑不得,彼此都知道呂仲明提到李世民是否真的中毒那件事,說開了也好,免得大家疑神疑鬼的,國師一句敲定,帽子就扣到李建成身上去了。年初一,天策府内空空蕩蕩,門可羅雀,這個時候,幾乎整個大唐朝廷都知道了李建成與李世民的争鬥,誰也不來拜年了,誰在這時候來拜年,便意味着投向李世民一派,都忙着撇清關系。當真是榮也一時,敗也一時,中午時,李淵又派人來問李世民情況,都被杜如晦擋了,答道還在睡覺,李建成也派來一個人,那時呂仲明正在看李世民的情況,聽到聲音,忙躲到屏風後去。&ldo;這裡不行。&rdo;呂仲明道:&ldo;太容易撞上認識的了,得換個地方呆。&rdo;尉遲恭道:&ldo;回家去?可是家裡也關門了,更容易被知道咱倆回長安。&rdo;呂仲明沉吟良久,又問;&ldo;什麼時候回去?回天井山,東西還在那兒呢,也沒給李靖說好。&rdo;&ldo;等世民醒了再說罷。&rdo;尉遲恭道:&ldo;你不是要靜養?先在天策府裡休息罷。&rdo;呂仲明一聽就知道這下又走不了了,沒完沒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當即就有點生氣,尉遲恭忙道:&ldo;算了,不等了,咱們現在就回去吧。&rdo;呂仲明哭笑不得道:&ldo;不是要留下來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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