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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與李世民的矛盾再一次激化，恐怕已經不可挽回了，更要命的是，看今天李建成那臉色，或許會認為這三人殆誤戰機，故意丢了晉陽城，以将責任推到太子頭上。一日一夜，抵達黃河邊上，對面突厥已沒了蹤影，不知去了何處，百姓拖家帶口，正在渡河逃亡，呂仲明馬上朝李靖道：&ldo;慎防奸細入城，清查人口。&rdo;并州的淪陷指日間就要拖垮唐軍，這個時候再混點奸細進長安去，後果不堪設想，李靖挨個核對身份與戶籍，确認萬無一失。東逃的難民越來越多，并州終于也遭了一次大劫，猶如末日将至一般，湧向長安城，并州一被洗劫，千裡焦土，民不聊生。李靖又發現了前來投奔的突厥特使，居然是跟着難民一起逃來的西突厥王子，場面一片混亂，呂仲明便親自寫了封信，讓人護送西突厥後裔到長安朝拜李淵。經隋朝統治後，突厥分裂為東西兩部，自颉利可汗一部的東突厥崛起後，西突厥幾度交戰，最後不敵退走，其中一分支便趁機前來長安，想聯合漢人，對颉利等部進行夾擊。現在李淵焦頭爛額，無暇對突厥用兵，然而留下這個重要人物倒是可以的。自進入唐王府後，呂仲明鮮少随軍出征，算上這次，一共也就是第三次，李靖馭下嚴曆，天策軍又不貪圖安逸，過得甚苦，頗有點昔日跟随秦瓊羅士信的感覺。呂仲明打開尉遲恭給他收拾的包袱，隻見裡面衣服棉被，都已經收拾好，吃的用的，無分巨細，就連刷牙用的豬毛也沒落下。想必那天臨走前，尉遲恭忙到清晨，便為了給他準備這個，不由得心中溫暖。然而這次的分别，明顯十分不愉快，呂仲明沒有以水鏡召喚尉遲恭，尉遲恭也沒有寫信來。雖然不通消息，呂仲明卻用膝蓋想也知道，尉遲恭這個時候一定是在城裡練兵，每天把那群士兵朝死裡折騰。駐軍黃河邊上，将近一個月時間，突厥一直沒來，料想是回晉陽劫掠去了，渡河的百姓卻越來越多。呂仲明又派出密探，讓人沿着黃河邊調查，以免不聲不響渡河過來，又殺了個措手不及。待得過河的探子回報，突厥人真的走了，呂仲明方朝李靖道：&ldo;長安那邊怎麼樣？&rdo;&ldo;今天來信。&rdo;李靖道：&ldo;你自己看。&rdo;呂仲明在河邊坐下，翻閱軍報，長安城内已開始朝洛陽用兵，柴紹統領城防，尉遲恭率領的先頭部隊三天前出發，前往洛陽後按兵不動，等待後續支援。&ldo;我得回去了。&rdo;呂仲明道。李靖道：&ldo;不會罷，又來一次？&rdo;呂仲明道：&ldo;洛陽之戰我必須去，約好了的。&rdo;李靖想也不想，說：&ldo;不行，你和敬德怎麼總是這樣？&rdo;呂仲明道：&ldo;至關重要，李靖。&rdo;&ldo;軍令如山！&rdo;李靖皺眉道：&ldo;你既然要前往洛陽，就不該答應前來守黃河，怎麼能這樣？&rdo;呂仲明：&ldo;……&rdo;呂仲明沒想到李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李靖道：&ldo;如果你一言不發走了，我會馬上回禀陛下。&rdo;呂仲明瞬間就要抓狂了，李靖又道：&ldo;我不是你的對手，加上天策軍兩千人也不是，但我會設法留下你。&rdo;呂仲明隻得離開，李靖也沒攔阻他，當天上午，呂仲明一直在四處忙碌，李靖遠遠地看着他，也不來阻止。隻見呂仲明在岸邊樹林前施法，一道金光飛來飛去，把樹木斬成小段，做了一隊木人，又挨個把木人豎在岸邊。下午呂仲明則派人出去，到附近農家買狗，買來以後全部拴在樹林裡，一時間黃河兩岸煙塵滾滾，好不熱鬧。夜晚，呂仲明又吩咐人把樹林裡的火把點上，南岸登時顯露出一副千軍萬馬的勢頭。李靖抱着一膝，坐在樹下，側頭看呂仲明。呂仲明過來在他身邊盤膝而坐，說：&ldo;聊聊天吧，李靖。&rdo;&ldo;休想。&rdo;李靖擡起一隻手，擋在側臉前，說：&ldo;你再說，我也不會放你走。&rdo;呂仲明笑道：&ldo;沒關系。我不是要說服你。&rdo;呂仲明在草地上躺下，枕着自己的手臂，仰望璀璨的星空，說：&ldo;李靖，你成家立業，進唐王府從軍，為的是什麼？你的道是什麼？&rdo;&ldo;不知道。&rdo;李靖說。呂仲明道：&ldo;不要這麼抗拒嘛，小心我給你下個迷魂咒，回家你又要被紅拂罰跪搓衣闆了。&rdo;李靖：&ldo;安身立命，報效國家。&rdo;&ldo;這就是你的道？&rdo;呂仲明出神問：&ldo;如果沒記錯，你也是出身将門，是麼？&rdo;&ldo;我舅舅是韓擒虎，你應當沒聽過。&rdo;李靖說。&ldo;去世了？&rdo;呂仲明問。&ldo;回京述職時病逝。&rdo;李靖答道。呂仲明總是覺得李靖身上有種有别于其餘人的親切感，現在想來，或許彼此都是将門之後，從小接受名将熏陶，養成的氣場，隻是李靖從軍多年，過得比呂仲明更不容易，氣質也更嚴肅。&ldo;張女俠應該對你寄托了很高的期望。&rdo;呂仲明喃喃道。&ldo;每個人都是。&rdo;李靖說：&ldo;所以那天在雁門關下時，有點迷茫。&rdo;&ldo;你就沒想過。&rdo;呂仲明道：&ldo;這輩子打一場漂漂亮亮，無拘無束的戰麼？把軍隊當做棋子，在戰場上不顧一切地把所有條件都賭上去，不論勝負，不論死多少，傷多少，不想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rdo;&ldo;把它當做一幅畫，一首詩。&rdo;呂仲明說：&ldo;我爹常說，戰争是一門藝術。&rdo;&ldo;藝術？&rdo;李靖沒聽明白。&ldo;一種很美的東西。&rdo;呂仲明眉毛動了動，朝李靖笑道：&ldo;鬼斧神工，造化萬變。&rdo;李靖沉默了，呂仲明又說：&ldo;投入，忘我。&rdo;&ldo;我不喜歡殺人。&rdo;李靖答道。&ldo;不是殺人。&rdo;呂仲明道：&ldo;是一次完美的大戰，運籌帷幄，就像用心地去雕一件石雕，或是畫一幅畫，彈奏一首曲子。&rdo;呂仲明的話，仿佛在李靖的面前，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他索性也躺了下來，說：&ldo;令尊一定是位絕世名将，從他教授我們的簡單技藝就能看出來。&rdo;&ldo;你也會是的。&rdo;呂仲明出神地說：&ldo;相信我，用兵之道，千變萬化，未有常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什麼？因為這個時候，你就是王。&rdo;&ldo;将軍，雖然每個人都隻是在局部作戰，但各自的舉動，卻與整個大局息息相關。，你的眼光不僅僅隻有黃河，還有并州，洛陽，揚州，甚至整個天下。&rdo;呂仲明又說：&ldo;他們對你期望太高，但是你達不到，因為你一直在畫地為牢。你在一個地方作戰，就隻局限在這一場戰争裡，沒有想過如何牽一發而動全身，利用你手中的戰局，來控制整個世界。&rdo;&ldo;甚至控制距離你千裡之外的另一個戰場。&rdo;呂仲明笑道：&ldo;就像杜伏威攻揚州，而揚州宇文化及頂不住，殺了楊廣北上，逼近李密，李密又逼近洛陽，一事連着一事，一環扣着一環……&rdo;&ldo;我明白了。&rdo;李靖果斷道：&ldo;國師，你去罷。&rdo;&ldo;多謝李将軍。&rdo;呂仲明起身，朝李靖一鞠躬。&ldo;多謝國師賜教。&rdo;李靖也起身，朝呂仲明一躬。呂仲明飛起，化作一道金光，朝東邊射去。大地上湖泊，沼澤星羅棋布，雪化了，初春時節，寒風依舊凜冽，呂仲明飛過山川，凍得瑟瑟發抖，漸漸放慢了速度，及至旭日初升之時，呂仲明拖着鼻涕，終于趕上了玄甲軍的尾巴。朝晖下漫山遍野閃着光的白露，玄甲軍猶如蜿蜒的蟻隊，在平原道上穿行，即将離開函谷關，尉遲恭站在函谷關高處，望向西方，看到呂仲明飛來。&ldo;媳婦？&rdo;尉遲恭難以置信道。呂仲明哆嗦着飛向關牆高處，尉遲恭忙脫下獸皮外袍，給他裹上。&ldo;呼……好冷啊。&rdo;呂仲明牙關直磕碰，尉遲恭簡直又好氣又好笑，說：&ldo;你……&rdo;&ldo;來看看你。&rdo;呂仲明還有點不服氣，說：&ldo;走了……&rdo;尉遲恭看着呂仲明的雙眼，一時間眼眶發紅，把他緊緊抱在懷裡，低頭吻了下去。‐‐卷三&iddot;滄海龍吟&iddot;完‐‐【卷四&iddot;霜天曉角】第六十六回：洛陽…青山路遠，萬物複生，一騎率領兩千黑甲玄騎，出函谷關，蜿蜒而去。呂仲明坐在馬上睡覺，蜷在尉遲恭身前，尉遲恭披風飛揚，率領兩千玄甲軍前往洛陽城去。&ldo;昨晚上沒睡？&rdo;尉遲恭道。&ldo;唔。&rdo;呂仲明覺得尉遲恭的盔甲磕人，無意識地扒了扒，尉遲恭便卸下甲胄，拴在馬鞍一側，仿佛看風景般走過綠水青山。還有一天路程才到洛陽，呂仲明睡到黃昏時，打了個呵欠，醒了。&ldo;這是哪兒？&rdo;呂仲明莫名其妙，四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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