祆教又是什麼東西?呂仲明記得從來沒人提過,自己父親也沒說到。尉遲恭道:&ldo;陛下現在立道教為國教,祆教自然走不通路子,投靠元吉,未必也不是一個選擇。如今全國禁教,佛門說不定過個幾日,就會派出高僧進長安,找陛下交涉了。你打算怎麼辦?&rdo;尉遲恭不了解情況,隻是從局勢上來分析道,佛,以及祆三教的勢力争奪,在他眼中看來,祆教是最不必擔心的,畢竟未成規模。呂仲明卻知道這一教絕對不能小觑,隻因對方的教主親自來了長安。首先得搞清楚祆教是拜什麼的,而要理清他們的關系,就得從李元吉身上着手。現在已經太晚了,急也沒用,隻好先回去睡覺。呂仲明心事重重,卻還記得尉遲恭那事,回到家裡便睡下了,背對尉遲恭,尉遲恭要從身後來抱,問:&ldo;小别勝新婚,不想跟夫君那個嗎?&rdo;&ldo;不。&rdo;呂仲明賭氣道。尉遲恭笑笑,給他蓋好被子,摟着他睡了。呂仲明實在是拿尉遲恭沒辦法,說他冷暴力罷,又總是這麼溫柔,感覺朝他生氣就像一拳打在團棉花上,毫無使力點。然而尉遲恭的這種堅持,卻又令呂仲明毫無辦法。翌日起來,羅士信還在睡,隻有呂仲明與尉遲恭大眼瞪小眼地坐在廳内,呂仲明打開金葫蘆,開始整理自己的法寶。金鳌島後山但凡犀利一點的玩意都帶來了,還有教主交給呂仲明的&ldo;遠距離可召回旋轉飛行暗器&rdo;……尉遲恭莫名其妙道:&ldo;這是什麼?&rdo;呂仲明一樣一樣地給尉遲恭介紹,說:&ldo;這個是山河社稷圖,是盤古眉心那點朱砂痣所化。&rdo;尉遲恭:&ldo;有什麼用?&rdo;呂仲明道:&ldo;用處可就大了,一旦抖開,可以讓人永遠陷在這張圖裡,周圍所見山水世界,都是幻想,再也逃不出來,不管是妖是魔是仙是神,都會變成圖畫裡的東西。&rdo;尉遲恭點頭,又問:&ldo;這個呢?&rdo;呂仲明:&ldo;神農鼎,煉藥用的,長了三隻腳,自己會跑。&rdo;尉遲恭:&ldo;???&rdo;&ldo;這個呢?&rdo;尉遲恭道。&ldo;落魂鐘。&rdo;呂仲明道:&ldo;專收靈體,這麼一罩下去,靈魂就會被困在鐘裡。&rdo;尉遲恭:&ldo;這個?&rdo;呂仲明:&ldo;打神鞭,專抽各種法力高強的妖孽……&rdo;尉遲恭拿着那枚遠距離可召回旋轉飛行暗器,說:&ldo;這個是你祖師爺爺親自給的法寶,應當是最厲害的罷。&rdo;&ldo;這就是傳說中的回旋镖。&rdo;呂仲明道。尉遲恭道:&ldo;哦?是什麼做的?&rdo;呂仲明道:&ldo;木頭做的。&rdo;尉遲恭:&ldo;什麼木頭?&rdo;呂仲明:&ldo;普通的木頭。&rdo;尉遲恭:&ldo;……&rdo;呂仲明一擡手,回旋镖呼呼呼地飛過來,飛到尉遲恭臉上,挨着他的鼻尖旋轉,又飛了回去。尉遲恭一臉抽搐,說:&ldo;很厲害?&rdo;呂仲明:&ldo;沒什麼用,桃木回旋镖,辟邪用,拿着玩的。&rdo;尉遲恭哭笑不得,呂仲明又搖了搖金葫蘆,倒出點金子,說:&ldo;這些是我爹給的。&rdo;&ldo;都收起來吧。&rdo;尉遲恭道:&ldo;咱們的錢夠花,你的嫁妝先留着,别動。&rdo;呂仲明道:&ldo;得給你養玄甲軍呢,靠那點朝廷補貼哪夠?&rdo;說着又嘩啦啦地倒出一大堆金錠,忽覺無趣,把金葫蘆一扔,起身走了。&ldo;去哪?&rdo;尉遲恭忙道。&ldo;打聽消息去。&rdo;呂仲明整個人都有點蔫了,尉遲恭起身要跟,卻險些被廳内金錠滑了個四腳朝天,隻得先收拾地上。話說羅士信宿醉剛醒,昏昏沉沉地走出來,看到上千兩金子光燦燦的,不用錢一般跟垃圾一樣堆在客廳裡,尉遲恭還趴着在收拾,羅士信登時就傻眼了。第五十七回:燃燈…呂仲明發了個小脾氣,走出來時被冷風一吹,稍稍清醒過來,門外有馬,但他沒有上馬,隻是沿着路走,畢竟家門距離皇宮後門也挺近的。昨夜尉遲恭說的話,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上。當然,仔細想想,也沒這麼誇張,呂仲明扪心自問,自己和尉遲恭愛得那麼深嗎?他是凡人,自己是天地靈獸,如果換個位置,他們會怎麼樣呢?呂仲明覺得如果自己是個凡人,愛上一個仙人,對方的家庭全是不認識的,估計最後跟呂布說說,呂布的回答一定是:算了,高攀不起。天空朝下飄着細碎的雪,呂仲明擡頭看,見一群武将在宮外打打鬧鬧,笑着推搡,有點意外。&ldo;怎麼都來了?&rdo;呂仲明問。秦瓊道:&ldo;來給陛下拜年,喝酒,怎麼。你不知道?&rdo;呂仲明這才想起好像是有這麼個規矩,但尉遲恭也沒說,自己就扔下他和羅士信來了,心想待會他們也得來,再說吧。秦瓊見呂仲明臉色不對,便問:&ldo;怎麼了?黑炭找你吵架了?&rdo;呂仲明擺手道:&ldo;沒,陛下在嗎?&rdo;&ldo;在見祆教麻葛。&rdo;李靖道:&ldo;讓我們稍等會。&rdo;呂仲明心中一凜,這就來了,忙整理衣袍進側殿内去,衛士剛通傳,呂仲明便進入殿内,此刻李世民、李元吉與李建成都在,李淵坐在榻上,與衆人笑着交談。&ldo;國師快請。&rdo;李淵一見呂仲明,忙道。呂仲明到一旁坐下,朝那祆教麻葛點了點頭,說:&ldo;麻先生?&rdo;那穿着黑袍的胡人男子笑道:&ldo;呂國師,久仰久仰。&rdo;呂仲明作了個手勢行禮,黑袍男子便道:&ldo;我雖被稱麻葛,不過我不姓麻。麻葛乃是我祆教中人,對祭司的稱号。&rdo;呂仲明笑了起來,說:&ldo;失禮了,未曾請教閣下大名。&rdo;胡人男子打量呂仲明,但笑不語,摘下兜帽,看着呂仲明雙目,答道:&ldo;查拉圖斯特拉。&rdo;&ldo;不知國師是否聽說過這個名字。&rdo;&ldo;沒……有。您的漢話很流利,從小在中原長大?&rdo;呂仲明喃喃答道。查拉圖斯特拉笑道:&ldo;學的。&rdo;隻覺這胡人仿佛認識自己,昨夜黑暗中看不真切,此刻認真打量時,感覺他與通天教主氣質頗像,皮膚白皙,眉若利劍,脖上還有奇異的紋身,猶如火焰一般,剩下的被黑袍遮住。胡人頭發火紅,目深如海,瞳色金黃,在那站着,确實隐隐有股神祇之感,令人心生敬畏。他的頭發亮出來時,猶如一團充滿生命的烈焰,登時令整個殿内亮了起來。然而紅發金目隻是容貌,容貌可以随便改,呂仲明要是想變,變成什麼都可以,令他不得不重視的,卻是查拉圖斯特拉脖子上的紋身。通天教主身上也有這種紋身,呂仲明曾經問過,知道這種分布于肩背上的紋身大有來頭,那是天劫過後,将劫火收歸自身,而形成的印記。但凡成功度劫之後的仙人,都會在身上或多或少留下這麼一點,被稱作劫火之印。渡劫次數越多,劫火之印就越明顯。呂仲明想清楚後,便問道:&ldo;閣下是祆教教主?&rdo;查拉圖斯特拉不答,反問道:&ldo;呂國師可知祆教教義為何?&rdo;呂仲明不知道,畢竟來前并未問過,或許父親在此能回答出來,便隻得坦言笑道:&ldo;還請閣下坦言告知。&rdo;查拉圖斯特拉微微一笑,答道:&ldo;方才正在朝陛下解釋這個問題,恰好國師也來了。&rdo;旋即又朝殿内諸人道:&ldo;祆教以火為尊,我們認為,眼下的世界,乃是善與惡的二元。&rdo;&ldo;用你們中原人的話說,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rdo;查拉圖斯特拉負手,在殿内踱步,擡頭望向呂仲明:&ldo;創造這個世界的,必有一真神,光明破開萬物,黑暗沉澱在地底,在人心之中。光與暗,善與惡,此消彼長,往複循環。&rdo;&ldo;聽說你們拜火?&rdo;李世民開口問道。&ldo;拜火,實際上是拜光。&rdo;查拉圖斯特拉說:&ldo;火是真身的化身,它産生了光。能令人消除心内陰暗。&rdo;呂仲明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隐隐約約想到了一個和光與熱有關的家夥,心跳幾乎停住了。李元吉笑道:&ldo;聽起來倒有點像陰陽論。&rdo;&ldo;不一樣。&rdo;呂仲明不假思索答道:&ldo;閣下尊奉的光與影乃是善與惡,而道門中陰陽乃萬物和合之力,無謂善惡之分。陰陽是從&lso;一&rso;中化出來的。&rdo;查拉圖斯特拉補充道:&ldo;光與暗,善與惡,是自亘古初開時,便已存在的。&rdo;呂仲明問:&ldo;閣下既是信奉真神,那麼請問,真神在何處?&rdo;&ldo;真神就在每一處。&rdo;查拉圖斯特拉答道:&ldo;在光明之中,真神無有定型,也從不與他的信徒說話,一如你們口中的&lso;道&rso;。&rdo;說着查拉圖斯特拉打了個響指,熊熊烈火于他手指迸發而出,那火焰與尋常仙術祭出之火全然不同,光芒璀璨,溫和卻不傷人,殿内衆人被吓了一跳。查拉圖斯特拉的法術隻是一現,便即消失,然而在那一瞬間,卻是感覺到全身暖洋洋的,受用無窮,心情也随之變得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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