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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ldo;……&rdo;麒麟馬上掐了個法訣，牆壁，屋頂，擺設，案幾，椅子上通通亮起符文，被籠上了保護罩。呂仲明閉目待死，呂布卻沒有什麼動作，深吸一口氣，說：&ldo;誰？男的女的？&rdo;呂仲明道：&ldo;男……的。&rdo;呂仲明眼睛睜開一條縫，偷偷看呂布，話已經出口，便不再忐忑了，反正爹為刀俎我為魚肉，随便了。又把心一橫道：&ldo;就是尉遲恭。&rdo;呂布：&ldo;！！！&rdo;呂布簡直難以置信，自己養了十六年的小小寶貝，才來人間一天，就喜歡上凡人了？！&ldo;怎麼會喜歡上的？&rdo;呂布道：&ldo;别喜歡了，走罷，回家去。&rdo;呂仲明馬上叫道：&ldo;不！已經喜歡了！&rdo;呂布：&ldo;你怎麼能喜歡一個凡人？！&rdo;呂仲明：&ldo;這裡全是凡人啊！不然你要我喜歡誰？！&rdo;麒麟：&ldo;停！先别吵了！&rdo;呂布那模樣，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半天回不過神來，說：&ldo;我呂奉先的兒子，怎麼會喜歡一個凡人？！&rdo;&ldo;你以前不也是凡人麼！&rdo;呂仲明道：&ldo;喜歡凡人又怎麼樣了啊！我要和他一起！&rdo;呂布：&ldo;等等，你先給爹解釋清楚，和他一起是什麼意思？！&rdo;呂仲明道：&ldo;他說他不想跟我回金鳌島去，讓我陪他幾十年，等他死後，我就回你們身邊了……&rdo;呂布想也不想便道：&ldo;不行，絕對不行。&rdo;&ldo;為什麼不行！&rdo;呂仲明都快哭了。麒麟道：&ldo;這念頭，侯爺以前不是也想過麼？&rdo;呂布終于炸了，說：&ldo;沒有什麼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rdo;呂仲明終于破罐子破摔了，叫道：&ldo;他也可以成仙啊！他可以當門神！&rdo;呂布終于忍無可忍道：&ldo;你是天地靈獸！世間就這麼一隻，老子孵了你多久才把你孵出來！我呂奉先的兒子，居然去和個門神在一起！怎麼可能！&rdo;呂仲明都快哭了，大叫道：&ldo;我就是要和個門神在一起！&rdo;&ldo;不行！我說不行！&rdo;呂布勃然大怒道。兩父子連吵架都一模一樣，一開始争執問題，就同時開始鑽牛角尖，邏輯翻來覆去就在&ldo;不行&rdo;和&ldo;為什麼不行&rdo;以及&ldo;我說不行就是不行&rdo;&ldo;我就是要&rdo;等幾個完全不成因果的問答之間反複跳來跳去。就像把一個皮球踢來踢去一樣，麒麟當真是拿這倆家夥沒半點辦法，咳了聲，說：&ldo;不如你先見見尉遲恭，再作決定。&rdo;這話馬上提醒了呂仲明，呂仲明叫道：&ldo;對啊！你會喜歡他的！&rdo;&ldo;我不會喜歡他！&rdo;呂布怒道：&ldo;少說廢話！這就回家去！&rdo;呂仲明道：&ldo;我不回去！&rdo;正吵得不可開交時，尉遲恭回來了。尉遲恭剛進了大門，便吓了一跳，小橋流水，燈火通明，所有看得見的東西全部被抛光了一次，連樹葉都沒半點灰塵，門口挂着紅燈籠，&ldo;尉遲&rdo;二字變成了&ldo;呂&rdo;，還以為走錯門了，退出來看了一會，忍不住莞爾。&ldo;仲明！&rdo;尉遲恭提着兩壇酒，一份食盒，預備與呂仲明的父親喝喝酒，吃點小菜，剛走進門，呂仲明便黑着臉走出來。呂仲明拉着尉遲恭的手，轉身朝着廳裡。呂布黑着臉出來，兩父子神态如出一轍，一個模子裡印出來似的。尉遲恭笑道：&ldo;嶽丈。&rdo;&ldo;誰是你嶽丈！&rdo;呂布怒吼道：&ldo;給我滾出去！&rdo;尉遲恭被吓了一跳，呂仲明也怒吼道：&ldo;這是他的家！&rdo;呂布冷冷道：&ldo;行，他不滾，我滾！&rdo;尉遲恭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說：&ldo;快給你爹道歉……&rdo;呂布繃着臉，繞過尉遲恭，大搖大擺地出門去，走了。麒麟追出來，在尉遲恭面前停了腳步，朝呂仲明看看，笑着說：&ldo;介紹一下？&rdo;&ldo;這是我仲父。&rdo;呂仲明已經快哭了，眼睛通紅，又朝麒麟說：&ldo;這是尉遲恭。&rdo;麒麟點頭，笑道：&ldo;你好。&rdo;尉遲恭忙躬身道：&ldo;您好。&rdo;&ldo;他爹脾氣倔。&rdo;麒麟笑道：&ldo;我去勸勸。&rdo;呂仲明道：&ldo;可咱們家不是都你說了算的麼！他生氣什麼！&rdo;麒麟笑道：&ldo;這是大事，小事我說了算，大事他說了算。&rdo;尉遲恭道：&ldo;我去找……嶽父聊聊？&rdo;麒麟擺手道：&ldo;我先去說說，長安城裡有什麼地方可以住的嗎？&rdo;尉遲恭忙解下自己腰牌，說：&ldo;現在驿站都關門了，這樣，我帶您進宮去，皇宮後門隔一條街就是，進去以後讓西宮給您二位安排個住宿，皇宮裡安靜，條件也好些。&rdo;麒麟接過腰牌，說：&ldo;我拿着腰牌去就行。&rdo;尉遲恭道：&ldo;您進去以後，随便找個人吩咐。&rdo;麒麟點頭，帶着腰牌走了，呂仲明一臉郁悶地站着，尉遲恭忍不住好笑，說：&ldo;你剛告訴我你爹會來看你時，我就猜到會這樣……&rdo;&ldo;……不過不打緊，找個機會……我去與他說說，你就别管了……&rdo;&ldo;哎，别哭别哭，怎麼了？&rdo;呂仲明不住流眼淚，隻覺得呂布仿佛不理解他了，好不容易來了人間一年，再見他時，他居然半點也不接受，也不願意聽自己解釋……尉遲恭明明是很好的一個人……想到心裡就難受。尉遲恭把呂仲明拉過來，抱在懷裡，兩人站在月光下，安安靜靜地站着。&ldo;别擔心。&rdo;尉遲恭卻十分樂觀，笑着說：&ldo;我向你保證，你爹會喜歡我的，我有信心，他一定會接受我。&rdo;呂仲明擦擦眼淚，尉遲恭便牽着他進去，問：&ldo;今天事情辦得如何了？&rdo;呂仲明：&ldo;嗝兒……&rdo;呂仲明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哭了，好像自從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打壞了個什麼東西，被呂布打了一頓屁股，連着哭得打嗝不止，從那次後一哭就老打嗝。&ldo;秦大哥，羅大嗝兒……&rdo;呂仲明斷斷續續道：&ldo;都答應了，嗝兒，李靖不答應……&rdo;尉遲恭笑得歪在榻上，看了那食盒一眼，魚已經被吃完了，呂仲明又道：&ldo;李靖……嗝兒……&rdo;&ldo;李靖不願，理所當然。&rdo;尉遲恭唏噓道：&ldo;我是真心欽佩他。&rdo;&ldo;我也是……嗝兒。&rdo;呂仲明打着嗝，去收拾食盒，尉遲恭忙起身道：&ldo;我去調點蜂蜜水給你喝。&rdo;呂仲明擺手，說：&ldo;我去找……仲父。&rdo;尉遲恭道：&ldo;我陪你去，那人就是你爹嗎？&rdo;尉遲恭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又說：&ldo;我與房玄齡，在城外看到他騎着一匹黑色的東西……&rdo;&ldo;就是我爹，嗝兒。&rdo;呂仲明道。尉遲恭：&ldo;他騎着的東西呢？去哪兒了？&rdo;呂仲明：&ldo;騎着的東西也是我爹……嗝兒。&rdo;尉遲恭已經被徹底搞糊塗了，問道：&ldo;也就是說，他既是人，又是騎着的東西？像傳說中的玄武一樣，分成兩部分麼？&rdo;呂仲明抓狂道：&ldo;想什麼呢！騎在上邊的和被他騎着的分别是我倆爹……嗝兒！&rdo;尉遲恭這才知道，去換了身衣服，說：&ldo;你仲父很好，你爹待你也好，我去正式拜見他罷。&rdo;呂仲明忙道：&ldo;不用……嗝兒。&rdo;呂仲明生怕現在呂布看到尉遲恭，會一爪子把他給拍成肉餅，尉遲恭便道：&ldo;我送你進宮去，你沒腰牌。&rdo;呂仲明隻得點頭，坐了一會，便跟着去看看自己倆爹安頓好了沒有，走在路上，還有點失神，牽着尉遲恭的手，忽然又覺得其實剛剛根本就沒什麼好吵的。跟呂布吵這些做什麼？他就算不接受尉遲恭，歸根到底還是他爹，這麼疼他，最後肯定會接受，有話應該好好說才對。他看了尉遲恭一眼，心裡有點惶恐，又回想起來到凡間的點點滴滴。道路漆黑一片，遠方連皇宮内都熄了燈火，四周安安靜靜，明月被烏雲遮沒，遠方仿佛沒有盡頭，唯一的就是牽着他的，尉遲恭有力的大手。他有點離不開尉遲恭了，更有點怕，如果有一天與尉遲恭分開，生命會不會失去一塊什麼？真奇怪，從前在金鳌島長大時，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混混沌沌地過着。萬一尉遲恭哪天不喜歡他了，該怎麼辦？&ldo;是我。&rdo;尉遲恭朝一隊巡邏的衛兵道：&ldo;方才有兩位大人，拿着腰牌進宮，去了何處？&rdo;衛兵忙道：&ldo;剛好敦煌公從後花園經過，安排他們住到承乾殿後的西内苑了。&rdo;呂仲明認得那地方，之前他和尉遲恭便是從那裡出來的，西内苑是最靠近外城的地方，李淵與李建成等人不輕易到那裡去，沒幾個人，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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