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平視着前方,眼角慢慢滲出了淚水。
蘇灼在一旁看着,終于還是沒忍住,朝慕容冼問道:“爺爺,您能告訴我,您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燕小姐的情況如此的嗎?”
第72章你又不會給我說實話
聽到蘇灼的問題,床上的慕容燕愣了一下,也忘記了僞裝,隻是呆呆地轉過頭來看向他們。
慕容冼明顯是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并沒有任何的驚訝。隻是微笑着又揉了揉慕容燕的腦袋,他說:“說來有些慚愧,就是你們上次過來給她治療的時候。”
“上次治療的時候?”蘇灼驚訝:“那次,您不是差一點兒……”
“是,老頭子我差一點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說起這個,慕容冼臉上多了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他說:“這也确實是怪我自己。我沒有告訴你們,身上帶着這個香囊,确實是不會被任何小蟲子傾聽。但是如果有人可以操控蠱王的話,蠱王還是會告訴他你們做了什麼的。”
蘇灼嘴角一抽:“所以我們這幾天來,說的所有話,做的所有事情。爺爺您都知道啊?”
畢竟能操控蠱王的,整個慕容家上下,也隻有他和慕容莺兩個人。慕容莺這個小姑娘的眼睛非常幹淨,所以蘇灼相信,她是不可能想到這種方法的。至于慕容冼,蘇灼雖說這麼問了,可是看了對方的身體狀況,他心裡也清楚,當然也不會盡然。
“倒也不是。”
果然,慕容冼的回答和他想的一樣。他說:“其實,我們修煉巫蠱之術,說是在馭蠱,也是把自己交給了蠱。所以就像是蠱願意聽我們的話一樣,我們跟蠱之間,也會有一些約定。就比如,這個香囊。香囊裡的蠱王如果是馭蠱王之人主動送出去的,那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能傾聽這個蠱王的聲音。否則,将定會受到反噬。”
慕容莺瞪大眼睛:“所以阿爺,前兩天您身體突然不好。是因為……”
“沒錯,是反噬。”慕容冼無奈的歎了口氣:“我馭蠱一輩子,這是我第一次沒有按照規矩辦事。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跟在一旁,燕兒到底是不會對我說實話的。我又一想,老頭子我本來也就沒幾天可以活了。如果這種方法能了卻我的一樁心願,也算是值當。可是我是真沒想到,這反噬能這麼強烈。我才剛剛聽了幾句,就覺得心髒疼的快要撐不住了。”
說到這裡,似乎是回憶起了當初的那個感覺。慕容冼又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長長的籲了口氣。
慕容燕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她看着慕容冼,抽噎着問道:“爺爺,您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最開始的時候,我是怕我熬不到醫生的藥制出來,”慕容冼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有把握。我感覺得到,我已經到了極限。那天看到醫生興奮的去了你房裡,我就知道肯定是有變化。可是我怕我過去打攪了他們,就想着偷聽一下,了了心願。”
說到這裡,慕容冼又回頭看了一眼慕容莺。他說:“莺兒,你平日裡是最聽話的。所以阿爺告訴你,以後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千萬不能走阿爺現在的這條老路。不許去踏我們慕容家的禁忌,不管發生什麼,都絕對不許。你記住了嗎?”
他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
慕容莺此時雖說已經淚流滿面,可還是咬着牙,堅定的點頭,表示自己全都記住了。
之後慕容冼跟兩個小姑娘交代了一遍,就讓慕容燕繼續裝成她之前的模樣。在慕容莺成為家主之前,她待在這裡裝成一個對任何人都無害的病人,反而是最安全的。
慕容燕心裡也知道,這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不管有多不情願,她最終也隻能點頭,表示接受了慕容冼的安排。
又過了兩天。
在第四天的早上,慕容冼去世了。
當時整個寨子裡,處處充滿了哭聲。或虛情假意,或有感而發,所有人都在用哭聲,送别這位慕容家的前任家主。
蘇灼三人沒有進屋,在老爺子的房間外面聽着裡面的哭聲。蘇灼回頭朝牧清風問道:“牧兄,如果是老爺子這種情況,起死回生的藥物會有用嗎?”
他問這話,隻是單純的好奇,并不是為了給慕容冼用藥。畢竟一輩子隻有一粒的東西,他當然是隻願意留給葉無荒。
牧清風搖了搖頭。
“所謂起死回生,主要還是得内髒之類全部完好可救才行。比方說你被人捅穿了心髒,我幫你縫合之後,你的心髒複原,我給你用藥,你就可以複活。”牧清風說:“但是老爺子這種情況,是他體内的五髒六腑全都走到了極限,就算是給他用藥,難道我要換了他身體裡所有的内髒,包括他的大腦嗎?等換完了那些之後,他還算是他本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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