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魚羊樓,便是建業城内,地頭蛇老大名下的産業,此人又在孫權麾下當武将,直是當權、攬财。權錢兩不誤。還有一事,建業城内隻有寥寥幾人知道的是,這地頭蛇老大有龍陽之癖。偶見長得漂亮的少年誤打誤撞入樓喝酒,便慣以蒙汗藥放倒之,再以催情藥迷之,誘得美貌少年入房,繼而【--哔】之,再【--哔】之,最後【--哔哔】之。當然此人還是講究情義的,一朝歡好,玩過就算;若那美少年哭哭啼啼,黑老大便奉上重銀若幹,聊表補償,打發其回家去,權當銀子買這一夜風流,銀子封得多了,自能堵上少年們的嘴,不提。但若美少年破口大罵,不肯罷休,紋銀不收,軟話不吃,黑老大偶爾惱了,說不得拿麻袋一套,辣手摧花,沉江了事。縱是在此軟硬兼施下,不少被玩弄過的少年卻還會回頭來找。這可是稀奇事,黑老大便對自己的英俊潇灑萬人迷的魅力産生了幾分自信。今日黑老大在酒樓打瞌睡時,雙眼忽地一亮,瞧上了明眸若水,眉眼間帶着一股自己最愛的野貓戾氣,臉上又有幾分得瑟之意的阿鬥。看了一會,黑老大叫過店家,吩咐了幾句。于是店家去準備迷藥了。阿鬥不知道那地頭蛇名字叫甘甯,是個很麻煩的家夥。于吉知道,但他一點也不覺得甘甯麻煩,因為對街坐在茶鋪裡喝茶的那個啞巴,随便伸個手指,就能捏螞蟻般把甘甯給揉死了,自己還是安靜吃飯來得劃算。甘甯又心猿意馬地看了半天,心中贊歎這少年看上去着實不一般,等得心焦,小二終于把家庭裝蒙汗藥綠茶給端上來了。混元仙丹阿鬥笑道:&ldo;這江南的茶也沒成都好,喝起來又酸又澀,府裡有雲南貢的普洱,等哥帶你回家,你就知道了。&rdo;于吉瞧了一眼那杯中碧綠色茶葉,像頭小狗似地嗅了嗅,雙手捧着杯,喝了一口,笑道:&ldo;這茶裡的味,師兄愛請人喝。&rdo;阿鬥好奇道:&ldo;你還有師兄?&rdo;&ldo;嗯&rdo;于吉點了點頭,認真道:&ldo;一老頭,長得跟枯樹似的,我師兄師弟都是老頭兒。&rdo;阿鬥忙道:&ldo;你師兄師弟出名麼?你師父是誰?你被孫策砍頭都死不掉,是不是風水學裡的借物代形?還是叫啥移花接木?&rdo;于吉眉開眼笑,道:&ldo;師兄叫左慈,師弟叫華佗。&rdo;阿鬥一聽這話險些摔地闆上去,于吉,左慈,華佗是同門?小神棍又屁颠屁颠道:&ldo;唉他倆不行,老吹胡子瞪眼的,沒趣,還是師叔好玩。&rdo;阿鬥道:&ldo;你們是同個師父教出來的?&rdo;于吉笑答道:&ldo;當然不呢,左慈的師父是個狐狸,我師父是個琵琶,華佗的師父是隻雞--&rdo;阿鬥嘴角抽搐,哭笑不得道:&ldo;左慈跟華佗都這麼老,你幾歲了?&rdo;于吉屁股杵着那椅子,搖了搖,悠然道:&ldo;這你就不知道拉,以前我跟師叔玩彈酸棗,地上仨小坑……&rdo;&ldo;……&rdo;于吉眉飛色舞,朝阿鬥講述了半天他的輝煌戰績,阿鬥才明白過來,原來于吉的師叔是一隻&ldo;太古母雞仙&rdo;,太古雞仙醫術舉世無雙,得道尚在天師教始祖,諸葛亮的師父張道陵之前,傳說與金仙廣成子是一輩,已修成地仙之體,實是隐世高人。雞仙曾采天地靈氣,練了數枚返老還童,長生不老,容顔永駐的&ldo;混元長生丹&rdo;,自己又不吃,随手便擱着。這些修道神仙每日便是遊手好閑,無所事事,那天興起,睡醒午覺碰上于吉,兩人便頭碰頭玩起彈酸棗,地上挖數個小坑,拇指掀着橢圓的棗兒彈來彈去……&ldo;等等等!&rdo;阿鬥聽到此處,已覺五雷轟頂,努力吞了口唾沫,道:&ldo;你就這麼赢了一顆不老不死的仙丹?然後就吃了?&rdo;阿鬥第一個念頭便是想到趙雲,聽于吉那話中,混元長生丹絕不止一顆,雞仙能拿出來當糖豆般打賞,自己就算性命不要,也得诓着于吉帶去,讨一顆回來給趙雲吃!阿鬥心下狂喜,喝了杯茶,潤了潤嗓子,又問道:&ldo;你師叔會煉仙丹,那華佗是她徒弟,不就也會?你們三個的師父都是女人?&rdo;于吉茫然搖了搖頭,道:&ldo;華佗八成不會,找那材料難着呢……我倒記得他出師門的時候,師叔把四顆混元長生丹全給他了。&rdo;&ldo;後來聽說他收了好幾個徒弟,長生丹就被這個騙一顆去,又被那個騙一顆去……我就……啥也……不知道……了。&rdo;于吉終于發現異狀,吓了一跳,道:&ldo;哥你沒事吧,剛那會兒,你眼裡全是金元寶飛來飛去……&rdo;阿鬥回過神來,正色道:&ldo;沒事沒事。&rdo;又好奇問道:&ldo;吃了就能不老不死麼?&rdo;于吉一笑道:&ldo;哪兒能呢,人命聽天意的麼,凡人頂多吃了年輕個二三十歲,道士吃了不會變老,被打得半死的人吃了會好,等到陽壽用完了,該死的還得死麼。&rdo;阿鬥點了點頭,心中歎息,看來吃這藥年輕的隻是表面現象,不知于吉這小正太幾歲了,忽想到貂蟬曾言,拜左慈為師,又問道:&ldo;華佗會醫,那左慈會啥?&rdo;于吉笑道:&ldo;他會魅術,房中術!真氣采補,他收了倆徒弟,專教她們瞪眼兒,這麼一瞪……&rdo;說着于吉努力突眼睛。&ldo;你就被她迷拉,拐上床去……連這茶都不用喝,人就倒了。&rdo;阿鬥吐了吐舌頭,提起壺來,給自己斟了一杯。看看那碧綠的茶色。意識到于吉說的最後那半句,試探問道;&ldo;你說這茶……?&rdo;于吉:&ldo;春天的茶。&rdo;阿鬥:&ldo;?&rdo;于吉:&ldo;喝了會發芽。&rdo;阿鬥:&ldo;……&rdo;&ldo;這家是黑店?黑店不是都下迷藥的麼?怎麼會下春藥?&rdo;阿鬥終于覺悟了。于吉傻乎乎道:&ldo;你背後那人等你發芽,等得焦急。&rdo;阿鬥費了好大力氣才按捺住,不回頭去看,小聲道:&ldo;這樣,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裝死……看他要做啥。&rdo;&ldo;一,二,三。&rdo;數完後,阿鬥和于吉同時朝桌上一趴,不動了。甘甯走上前來,怔怔看了一會,接着輕手輕腳把阿鬥攔腰抱起,掌櫃小聲問:&ldo;老大,這小道士呢?&rdo;甘甯想了想,道:&ldo;丢江……算了。先丢柴房裡關着。&rdo;于吉被丢在柴房裡,外面上了鎖,于吉便一個打滾站了起來,撿起地上招幡,扒在窗旁看了看,旋把招幡在牆上輕敲,牆壁無聲無息現出一扇門,就逃了。他一路颠兒颠尋到茶鋪,拿招幡捅了捅背對自己,坐着喝茶的啞侍,道:&ldo;大個子,你家寶貝被人抓走拉。快去找他,不然得發芽了。&rdo;啞侍無可奈何起身,于吉方上前取了他喝過的茶碗,咕噜噜灌了大半碗。不知走了多久,門發出&ldo;吱呀&rdo;聲響被推開,被甘甯一腳輕輕踹上。阿鬥喝了一杯茶,迷藥多少産生了點影響,然而此刻神智依舊是清醒的。他隻覺那人把自己放在一張軟綿綿的床上,甘甯搬過一張椅子,坐了一會,顯是在看他。阿鬥好容易忍住爆笑,想睜眼卻不敢,過了一會,甘甯轉身去翻櫥櫃,不知翻了何物出來。阿鬥把眼睜開一條縫,眯着瞥了瞥他,甘甯轉過身來,阿鬥馬上把眼閉上。甘甯一張硬氣的臉上,須根刮得鐵青,穿着一件短褂,袒露出強壯的手臂。臂上紋的不知是何圖樣,似是蛟,又似是魚,他的臉上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刀疤,卻分毫不影響那流氓十足的帥氣。真是烏龜瞧王八,對眼了……阿鬥心想,被這毛賊看上,簡直就是自己的悲劇。又聽淅淅索索,忙了一陣,甘甯再次坐好,咽了口唾沫,便伸手來解阿鬥衣領,他的手粗澀,手指的動作卻是極其輕微,仿佛生怕驚醒了他。至于麼,阿鬥心想,現不醒待會還得醒的不是?誰要被爆菊不會醒,你那玩意兒也太……纖弱了點兒。想到此處,終于把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翻身坐起,道:&ldo;喂!有完沒完!&rdo;甘甯冷不防被吓得大叫,險些朝後摔去,突眼道:&ldo;你你你……你醒了!&rdo;阿鬥一坐起,腦子裡昏昏沉沉,先前迷藥之意又湧上腦子,甘甯見狀笑道:&ldo;格老子滴,把老子吓了一跳。&rdo;甘甯原籍是巴人,說話帶了巴蜀口音,阿鬥在成都住了數月,此刻聽這川渝之語,倒是覺得親切,哭笑不得道:&ldo;你把我搬到這來做甚?我同伴呢?&rdo;甘甯來了興頭,毛手毛腳又坐到床前,使出一貫騙少年的伎倆,答道;&ldo;被抓去柴房的說,這是個黑店,你倆來了被放倒不知,差一點點就當了人肉大包……&rdo;阿鬥忍俊不禁,隻覺這毛賊煞是有趣,遂直着舌頭道:&ldo;爬!你可知道老子是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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