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霖也是雙臂平展,十來個宮人高舉托盤過眉,玉内官一樣樣按照順序,将衣服綁在褚霖的身上。
對,是綁。澹台雁疑惑地看着那些小布條:“這也算衣服?”
褚霖笑了。玉内官則一臉的不贊同:“娘娘切勿玩笑。天子服制,‘衮冕黻珽,帶裳幅舄,衡紞纮綖,昭其度也’,這些一樣都不能少。”
澹台雁讀過《左傳》自然曉得他在說什麼東西。帝王衮冕,意在警惕克制,每一樣都有規矩,像是要從衣着上開始,将皇帝牢牢鎖在原地,不得越禮。隻是從前隻在書上見到,現下看着實物,一時反應不過來。
冕服穿好,十來個宮人退下,又換上另一批人,這回他們托盤上舉着的則是各式金銀玉器,還有一柄大鐵劍。
“這是充耳。”褚霖見她瞧得有趣,便一一指給她看,又笑道,“别的都能省,隻有這個不行。若丢了‘充耳不聞’,隻怕有人今晚就要睡不着覺了。”
“陛下慎言。“
玉内官對着皇帝時,一向是各種吹捧,各種附和,聽見這話卻難得變了臉色。
褚霖想了想,也退讓道:“是朕失言,多謝玉卿提醒。”
說完,卻仗着比玉内官高些,越過他的腦袋朝澹台雁眨眨眼。
玉内官自然發現了這等小動靜,倒也沒理會,而是繼續為褚霖穿戴。
皇後失憶了,皇帝的腦子也跟着回去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玉内官牽出方才穿衣時留着的各種鈎環,一一将禮器擺上去。然後雙手捧着鐵劍遞給皇帝。
鐵劍玉首為飾,收藏在木質劍鞘中,上面刻有繁複的花紋,還有一些貝殼鑲嵌。褚霖将劍插進腰間大帶,展展衣袖。
這樣一身儀服十分繁瑣,且顯得負累,可穿戴整齊之後卻别有一番威勢,澹台雁瞧慣了褚霖随和的樣子,現在竟有些不敢直視天顔。
玉内官見她連看了好幾眼那佩劍,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從前許多貴人都以木劍假代,或是将各式禮器刻小一圈減重,如此便能輕省些。但咱們陛下威儀不凡,身體強健,不必使那些手段,也能震得住這一身禮器。
他誇的真心實意。像褚霖這般嚴格遵守禮制的确實是少數,古往今來多少皇帝,總有人想在這上頭做文章,倒也不是不尊禮儀,隻是這一身琳琅禮器太過負累,有些人穿戴整齊之後,甚至要宮人扶着兩邊架起來才能勉強走動。
像褚霖這樣穿戴好後,能行走自如的,确實是少數。
可這話停在澹台雁耳朵裡,就又像是吹捧。
她托腮看向玉内官,有時候玉内官在誇獎褚霖時,她會一不留神把他錯看成孟海。
這毫無底線吹捧人的習慣,究竟是誰先帶起來的?
換好衣裳之後天都快亮了,澹台雁和褚霖被扶上乘六駕的天子車架,從禦街一路通往九成山山頂。皇室宗親、朝廷重臣也都穿着禮服或乘車或步行地跟在後頭,隊伍從山腰一直拖到山腳,遠遠看去很是壯觀。
山頂祭台已經準備好,主持祭禮的是太傅裴是非。
裴是非兩頰瘦削,胡子飄長,穿着一身寬袍廣袖,比道士還更仙風道骨幾分。裴是非不是世家出身,而是高宗時的科舉狀元,除了太傅的頭銜外,他亦是尚書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人稱“右相”。
左相崔敬晖背靠清河崔氏,崔氏門蔭遍布朝廷各個部門,而裴是非也桃李滿園,門下弟子遍及朝野。右相與左相官職相當而身份截然不同,于政見上多有分歧,是以兩方弟子也隐隐有分庭抗禮的趨勢。也不知是不是為了避開裴是非,左相早前便告病,說不能來參加祭禮,要延後到中秋宴才能到行宮。
裴是非是狀元出身,文采斐然,他念完禱詞,澹台雁和褚霖敬香祝禱燒黃符,緊跟着的便是甯王等宗親,奇異的是,連時蘇胡息也跟着上山了,背着手到處看,時不時露出嫌棄的神情。衆人專注于祭禮,倒是沒人有功夫理他。
澹台雁等得百無聊賴,側過頭眺望遠處的城池,四四方方,内有整齊網格,格局極類棋盤。
“陛下,那是京城麼?”
澹台雁去過的地方不多,隻知道京城的格局便是四四方方,“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褚霖愣了一下,搖搖頭,玉藻碰擦出清脆的響聲。
“阿雁,京城太遠了,在這裡看不見。”他伸手指向城池,“那裡是行宮,在它周圍的是各坊。”他笑了笑,“阿雁認錯也不奇怪,這裡的坊城類同京城,都是以一樣格局建造。”
和京城一樣的格局?
澹台雁轉回頭,看見祭台底下烏泱泱一片的朝臣宗親,這些人原本在京城深深紮根,卻因為各種原因被迫前往九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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